第150章:请不要鄙视诗人(2 / 2)

而且,钱教授还是创社元老,现在重回北大读研,似乎也没有割舍掉五四文学社的情缘,这不,刚才黎新叶还提及到钱立群跟她们的交流呢。

加入文学社?

苏亦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直接摇头,“我就免了,毫无艺术细胞,没法跟你们这些中文系的才子佳人相提并论。”

黎新叶笑骂道,“苏亦,说你是大骗子,你还不承认,你要不喜欢文学不喜欢诗歌,怎么会背徐志摩的偶然,徐志摩就算了,毕竟是民国时期的名人,刚才那首舒婷的致橡树你又怎么解释。”

咳!

这就尴尬了。

没想到这姑娘对这首诗还挺熟悉的。

难怪刚才听到他来一句“如果我爱你”都没啥反应,能够那么快速的从错愕中恢复过来。

苏亦只能解释,“我是广东人,恰好,木棉花就是我们广州的市花,在中山纪念堂还有一株三百多年的木棉王,所以对描述木棉话的诗歌,多少有些关注。”

黎新叶摇头,“我不信,致橡树光听名字,谁会联想到木棉花,整首诗就一句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提到木棉,要知道木棉在南方,橡树却生长在朔雪之乡,事实上,它们永远不可能相依。”

“啥情况?不相依,作者把它们放在一起写着干啥?”王讯忍不住反问。

方灵帮忙解释,“致橡树以木棉树对橡树的表白为载体,象征了作者理想的爱情观,体现了现代女性对于爱情的深刻认识。但这两者,一个生在南方,一个在北方,现实生活中,是无法相互长在旁边的。叶子是想说,因为木棉花而喜欢上致橡树这首诗,不太合理。”

王讯跟张新恍然,很识趣的没有发问,不太太暴露他俩的无知了。

黎新叶继续说,“这首诗去年三月份才发表,就连我们中文系好些人都不知道,你却拿来糊弄我,还用得这么熟练,你说自己毫无艺术细胞,谁信?你们信吗?”

说着,她指向王讯跟张新,这俩货很配合的摇头,“不信。”

方灵笑着说,“我也不信,美术世家出身,书画双绝,又学习佛教考古,而且还是最冷门的石窟寺艺术,你要说自己没艺术细胞,咱们北大哪有人敢说自己有?”

听到这话,苏亦连忙摇头,“当不得这样的夸奖,真的,美术世家什么的,就更扯了,这些话是王讯跟你们瞎扯的吧?”

苏亦瞬间把王讯给拽出来。

那天就他跟张新在现场,按照他对张新的了解,这货不至于那么八卦,一个未来天天给碑刻书帖打交道的人,性格有多沉闷就可想而知。

王讯傻笑。

不敢否认。

黎新叶却认真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你好厉害,因为我知道方灵姐说的是事实,对吧。”

苏亦也没法否认,“有些夸大,但这些也证明我艺术细胞还行,以及喜欢诗歌,不代表我就能进入文学社啊。”

黎新叶竟然想一直狡黠的小松鼠一样,“你这么优秀,必须可以,不然我们舍长都不答应。”

苏亦投降,“你赢了,说吧,如此热情邀请我加入文学社,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听我朗诵诗歌吧?”

他现在变声器还没结束呢,顶着一个公鸭嗓去朗读诗歌,黎新叶要是昧着良心说是,苏亦立马起身就走。

好在黎新叶比他坦诚多了,没有那么多的套路,“一开始是看重你的书法,我们文学社需要书写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诗歌书写张贴在三角地,字体太丑了,有点丢人,所以大家都苦练书法,但效果不显着,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所以,想你这样书画都有不俗造诣的人,绝对是我们文学社的稀缺人才,反而,会写诗歌,倒不是重点。”

苏亦恍然,“敢情是想我当免费劳动力啊,偶尔还行,平时,我没有时间,我这边学习任务太重,平时很难抽出空来参加社团活动,这点,不骗你,王讯跟张新都可以作证。”

这俩货再次充当工具人,猛然点头。

苏亦继续说,“如果你们只是需要会书法跟画画的人才,那么从美术社挖几个过来,就可以了啊。”

王讯再次发挥工具人的作用,“对啊,小师兄这个提议也不错啊。”

没有想到黎新叶却说,“他们都没有你厉害,我们在三角地看了很多美术社的学生的作品,他们书法都没你的好看。”还隐约有点崇拜。

苏亦问,“确定不是因为书法风格的原因?”

“有区别吗?”黎新叶有些懵。

苏亦还真被问住了,想了想,说,“还是有区别的,我学的是启功先生的书法风格,也就是大家喜欢说的启功体,看起来纤细,再加上是行楷,咋一看,还挺好看的,但慢慢研究的话,就发现线条有些单调,没有中国书法的那种苍茫、浑厚、萧散之感。比较合适初学者,应该容易上手,你们要是练习书法的话,也可以选择启功先生的书法作品来模仿。”

中国书法从甲骨文、周籀汉隶,发展到三国魏晋就到达极高的水准,后世名家很难绕过钟繇、魏晋二王书法。

所以才有一种说法,“书不宗晋,终入野道”,比如米芾、苏东坡、赵孟頫、王铎、傅山、朱耷等大书法家都是如此。

清代碑学曾欲以北碑取代二王帖学,历史证明难以走通,耐人寻味。二王书法成为中国书法的最高境界,后世难以逾越。

启功书法师承来自唐代楷书,如欧阳询、柳公权等,而非魏晋。

启功先生曾经在谈到自己的字的时候,这样自述:

我写过一首诗,收在了前几年出的论书绝句里,第四首“先摹赵董后欧阳,晚爱诚悬竞体芳。偶作擘窠钉壁看,旁人多说似成王。”

诗后边我作了说明:我六岁入家塾,最早学的是九成官醴泉铭,蒙着帖照着写。十一岁见到颜真卿的多宝塔碑,略识其笔趣,但那时对笔法理解还很肤浅,谈不上学书。二十多岁时得到赵书胆巴碑,特别喜欢,学了一段时间,人说我的字像英煦斋。

当时我学画,画画得还可以,题款字难看。

于是学董其昌,得写字行气,但骨力不行。后来得到罗振玉藏宋拓九成宫碑精印本,不知是宋人重刻的,见它清润肥厚,认为不啻墨迹,于是逐字以蜡纸勾拓而影摹之。

……

所以有人说启功体意境取自瘦金体,还说启功先生临摹瘦金体,这绝对是瞎扯。

然而,等苏亦跟黎新叶她们掰扯一通好看跟书法风格之间的差异之后,这姑娘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黎新叶说,“但是你的字体就是好看,好看最重要!”

苏亦忍不住翻白眼,“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就只关注好看?”

黎新叶不好意思点头,“确实很好看!”

苏亦只能说,“好吧,我相信你的审美!”

黎新叶说,“所以苏亦同学,我代表我们文学社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看着这姑娘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苏亦有些怯怯说道,“那啥,我可以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