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的有专门的社团办公地点,倒是出乎苏亦的意外,也出乎俞先生的意外,看得出来,俞先生以前也不怎么关注这一块。
离开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俞先生还说,“听学生会这边的意思,社团的办公地点,也只是一张固定的桌位。算是一个集中地点,方便管理罢了,但是活动地点跟活动经费这方面估计没有办法满足你们,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不要着急,慢慢来。”
苏亦点头,“俞老师辛苦了。”
俞先生摆了摆手,“为学生服务,何来辛苦之说。”
苏亦自然相信俞先生有这个能力给他们争取到学校方面的支持。
北大考古专业从历史系脱离出来,俞先生在这其中出了大力气,他为了这事多方面奔走,有一段时间多次跑北大主管文科教学工作夏副校长的家中。
几乎是各种软磨硬泡。
要经费要预算要场地要支持。
考古专业独立成系,俞先生都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去推动成功,更不要说小小社团的经费支持。
当然,考古专业独立成系并非俞先生一个人的功劳。这是考古教研室各位师长的共同心愿,比如苏秉琦先生跟宿白先生都有这个心愿,但俞先生也确实在这个过程出大力气。这也是为什么他未来出走北大的时候,满怀伤感的原因。
这些是后话。
现在嘛。
俞先生望向苏亦,显然事情还没完,“社团的事情完了,咱们说说私事吧。”
苏亦啊了一声,咱们之间还有啥私事?
难不成俞先生还惦记着自己拒绝当苏秉琦先生研究生的事情?
不能吧。
事实证明,苏亦想多了。
俞先生问,“听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咱们考古专业这边听课。”
苏亦心想,原来是这茬啊。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啊。
现在也逃不了。
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俞先生却没有打赏这样放过他,“那我这边呢,迟迟不见你出现,都有些望眼欲穿了。”
噗!
不是笑。
嗯,不能笑。
苏亦是被吓住了。
果然,俞先生没有忘记这事。
苏亦还能怎么解释,只能说,“这段时间忙于筹建古建保护协会的事情,听课的事情都耽搁了。前段时间又需要协助王永兴先生讲授敦煌学,都把考古专业这本的课程给落下了,不然,这周本来应该要跟随着俞老师你学习战国秦汉考古的相关课程了。”
俞先生点头,“嗯,我接受你的理由。”
苏亦哭笑不得。
这其实不是理由,就是真相。
他之前上课就是按照顺寻来的。
吕遵锷先生的旧石器时代考古,严文明先生的新石器时代考古,邹先生的商周考古。当然,到这里就乱套了。
因为中间还穿插着李仰松先生的原始社会史与民族志,结果这里上完,紧接着就是宿白先生古代建筑,甚至,连宿先生的魏晋南北朝隋唐考古都没上,更不要说,俞先生的战国秦汉考古,当然,要按照顺序来说的,肯定是俞先生的课程排在前面。
但这些课程,并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来开的,不是周一讲新石器考古周二就讲商周考古周三就讲战国秦汉考古周四就讲魏晋南北朝隋唐考古,周五再讲古建保护跟原始社会史与民族志。课程并不是这样安排的,而是同时进行的。
所以除了最开始他蹭课的时间正常,越到后来越乱。
上了一两周课程以后,苏亦也都凭着心情去蹭课了。
然而,当着俞先生的面,事情肯定不能怎么说。
不然,俞先生不要面子啊?
说完,为啥久久不来蹭课的问题,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啥问题呢?
自然还是有关课堂的问题。
俞先生问,“听说,诸位老师都希望你能够当助教,有这事吗?”
苏亦只能再次点头,“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没敢答应。”
“为什么?因为害怕宿先生有意见?”俞先生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苏亦再次点头,“是有这个方面的顾虑,但也不全是,主要还是在于我本身,我没读过本科。对考古知识没有建立一个系统的认知,给王永兴先生当敦煌学助教已经非常吃力,但好歹有一些古文的功底可以支撑,但咱们考古专业方面却不行,我没有这个底气。”
俞先生点了点头,“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也不需要过分担忧,助教也是一种学习的过程,甚至可以更加加深你对某个方向的知识点学习。不然,宿先生也不会同意你担任王永兴先生的敦煌学助教,既然有一了,那么有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有一就有二,这话没啥毛病。
但苏亦不敢继续开这个头了。
担任敦煌学的助教,还可以说是查缺补漏巩固他在历史方面的知识。
然而,他要是担任考古专业各位师长的助教,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么多名师长,除了宿白先生之外,他担任哪一门课程的助教都不合适。
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话放在考古专业也合适。
那么多师长,你担任别人的助教,那凭啥不能当我的助教。
难不成你瞧不起我?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搞了。
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那么面对眼前的俞先生,苏亦又必须拿出一个还算说的过去的理由来拒绝。
于是,他只能瞎扯了。
其实苏亦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段的考古学主要内容是什么,但不耽搁他对这个时间内考古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