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课堂交锋(2 / 2)

到了后面,整个学派的风气就有些歪了。

变成什么都质疑了。

好像对啥都要质疑。

质疑太多。

也不是啥好事。

尤其是在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国内动荡不安,国民一度怀疑自己的文化以及人种之劣等。

这种情况下,你还老怀疑,就动摇国之根本了。

甚至,到了后面,还有人以讹传讹,说顾颉刚认为大禹是条虫。

天地良心,顾颉刚就是打个比方,结果就被断章取义,大肆宣传。

这种情况下,疑古学派的学术观点就跟当时的国情格格不入了。

毕竟,19世纪末至20世纪处,中山先生根据清末民初学者研究的结果,提出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

五千年从哪里算的?

就是从黄帝纪年开始算。

还把黄帝认为中华民族的祖先。

而,中华民族这个概念恰巧就是梁启超先生率先提出来的。

然而,当时,有不少的学者接受西方研究方法的影响,认为中国历史是从西周开始。

好家伙,这样一来,就把中国西周以前的历史给抹去了。

这可能吗?

自然是不可能。

这部分历史,在殷墟的发掘成果公布以后,就不攻自破。

毕竟甲骨文的存在,已经明确证明商代的存在,表明中国历史还可以提早。

不过殷墟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夏文化的存在。

而顾颉刚虽然假设大禹可能是条虫,但这位老爷子也没有否认夏的存在。

然而,邹衡先生为啥偏偏去纠结这些啊?

他的课堂上为啥要讲述这些。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上的就是商周考古。

而商周考古就是在研究这些课题。

毕竟,57年北大考古专业还把商周考古放在中国历史考古课程上讲述。

既然提到殷墟,提到甲骨文。

邹先生自然而然,也不会只提顾颉刚,他还提到郭沫若郭老。

“我当年转入史学系读书的时候,向达先生就向我推荐郭沫若先生的诸多著作,这些著作对我有这极大的影响,我甚至花了一年时间,死啃郭沫若先生的《卜辞通纂》、《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等学术著作,才基本上掌握了有关甲骨文和金文有关的知识。当然,以我的甲骨文工地,很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全部读懂这些学术著作,但是我仍然从中发现他在中国上古史研究中有三大难题没解决,致使他终身遗憾。”

说到这里,邹先生问台下众人,“大家有人读过郭老的书吗?比如他的这些甲骨文作品。”

又是一次集体不约而同的摇头。

邹先生也不意外,“你们往后可以读一读的,比如苏亦,他年纪轻轻,就掌握了不少甲骨文,通读郭沫若以及王国维两位先生的诸多甲骨文著作,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功底。”

说着,他有望向苏亦,“那么苏亦,你知道郭沫若先生还有那些难题没有解决吗?”

苏亦摇头再摇头。

他当然知道。

因为他曾经翻过郭老的书,说通读甲骨文那是扯,但读过却是真。

不仅如此,他还读过邹先生的诸多著作以及传记。

邹先生的这些疑惑,他就算不读郭沫若先生的书,仅仅是在邹先生后世的相关文章中就曾多次提及。

不过这是作弊得来的。

不是他自己的总结。

苏亦当着本尊的面,自然不好意思说。

再说,邹先生也只是习惯性提问,也不是想让他说。

不然早就让站起来回答问题了。

那么为何有这么一问呢?

自然是讲课技巧。

就是一个同学们一个印象。

你们的小师兄那么厉害了,他都不知道这个问题,那么我作为老师讲给你们听,你们就要更加注意了。

此刻的苏亦,完全就是被苏亦拿当工具人了。

既然是工具人就有人作为一个工具人的觉悟。

不逾越。

不然,你站起来回答问题爽了。

老师咋办?

老师也要爽啊。

你不能让对方卡在喉咙,憋在心里难受吧。

于是,苏亦很聪明的摇头。

台下的学生,显然是不知道,刚才那对视的一秒,实际上是刀光剑影,他们小师兄在跟邹先生,已经交锋数个来回了。

一、殷商前期,他在研究中国青铜时代分期时,仅仅提到滥觞期大率相当于殷商时期,而未作任何解说。

二、先周文化,他研究西周铜器铭文时,不只一次地说到,周武王以前的铜器一件也没有而感到遗憾。

三、夏文化问题,他认为夏代不会有多么高的文化,有的只是一点口头传下来的史影。

我当时存在一种幻想:这三大难题固然在古代文献和古代文字中都不可能得到解决,是不是能在考古学中求得解决呢?从此,我便肩负这三大难题走上了考古的征途,并且决心为此奋斗一辈子!原来我本想专攻古代文字,现在看来,古代文字既不能解决这三大难题,况且古代文字又是一项专门学问,我不可能兼顾二者,只好舍弃古代文字而专攻考古学。

考古学也是一项专门的学问,在大学阶段,我并不是专攻考古学的,只不过听了两三门考古课,可说并没有什么坚实的基础,非科班出身的我,自然感到困难重重。我遇到最大的困难有二:

一是田野考古,我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

二是研究古代器物,我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在研究生的第一年,围绕着这两大困难,首先在书本上寻找方法。除了中外考古的一般书籍外,特别注意在中国考古学方面查寻资料。在当时,中国考古学的图书还不多,找来找去,只有四套图书是值得认真的,这就是《安阳发掘报告》、《中国考古学报》、《城子崖》和《斗鸡台沟东区墓葬》。可是,我读来读去,只觉得似懂非懂,根本抓不住重点。后来我才知道,这主要是因为我还没有参加田野发掘的缘故。

我首次参加田野发掘是在郑州二里岗,这是一处大规模的商代遗址。1949年以前,尽管考古工作者经常路过郑州,却无人留意此处遗址。我能在此前后工作两年感到莫大的荣幸,我的考古生涯就是以此处为基地的。20世纪50年代初期,郑州的生活条件很差,我们住的是漏雨的茅草房,冬天用的火炉也不很暖,吃的是高粱面窝窝头,出门上工地都是背着工具等步行。不过,回想起这段生活倒是很有意义的,并不觉得是如何艰苦,因为当时我满怀着一颗要攀登科学高峰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