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人同行(1 / 2)

诡灵异道 飞 岑 0 字 2021-10-18

 就在虫夫人率领卯家寨众人与刘轩昂这些汉人纠缠之时,卯家寨的族长卯翁柳也已经随同翁家寨的两长老抵达了翁家寨外寨范围之内。</p>

这翁家寨的确选建得个好地处,离马道之处恐有数百里之地,远离尘世烦扰,自处山野林中,四周皆被成片成堆一眼也望不到头的原始老林所包裹,时时听闻虎啸熊嚎,鹰鸣狼嗷。其中更是高山沟壑多不胜数,沼泽满布,无路可行,无道可通,满地爬来爬去皆是毒虫蛇物。出了沼泽又入林子,但见草高叶茂,盖天蔽日,整日黑气沉沉,如同暗夜。如此地界,想引来汉人骚扰,只怕拿着八抬大轿去请,人家也未必愿来。</p>

卯翁柳心中暗惊,思道:“怪不得翁家人越来越势大,隐居以此,不受外人相扰,物产又极是丰富,翁家寨一家独大,想不发展起来都难,哪像我卯家寨,与汉人杂居而住,平日里都是乒乒乓乓打成一团,受汉人制约,已是比不上翁家寨了。”一念至此,心中轻叹一声,但面色却沉静如水,毫无表情,自顾催促翁家两人前行。</p>

翁瘸子再行一阵,转回身道:“再过两里地,就是我家外寨所在,你还要进去么?”</p>

卯翁柳冷笑道:“怎么的,你莫不是认为我此来只是看看风景便回的?”</p>

翁瘸子道:“你就不怕我俩把你给卖了,叫你进得去可出不来?”</p>

卯翁柳闻言哈哈一笑,犹得止笑道:“怕甚?既然敢来,自有对付你们之法,你啰嗦什么,尽管带我进去就是。”</p>

翁老五怒瞪了翁瘸子一眼,眼神甚是恨意,似乎埋怨他不该多说话,把此等事情也说了出来,其实翁瘸子所说之话正是他心中所想之事,只待一进了寨子,就呼人捉了这人,报了这几日来连受屈辱之罪。翁瘸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坦然处之,他方才其实也是故意提醒卯翁柳的,想不到卯翁柳丝毫不惧,想来真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p>

再行一阵,便出了此林,三人顿觉眼前一亮,前边却是一处空地,数十丈外立有一寨子,房子林立,规模倒是不小,屋上炊烟袅袅,想来已到了淘米做饭的时辰。卯翁柳贴近王老五,将一只手搭上其后颈处,嘴里笑道:“咱哥俩好好亲热亲热。”</p>

翁老五只觉颈后生热,一股气丝从他手中传入,若有若无在颈内翻动,知道那人为防不测,已是先机制住了他,若是不老实,转眼之内便毙命于他掌下,心中暗暗咒骂,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由那人推着自己往前直走。</p>

进了寨子,不断有人上前与翁瘸子打招呼,翁瘸子笑眯眯一一点头应答,可见他平日里人缘极好,翁老五则不断朝旁人暗挤眼色,可惜根本无人冲他张望,倒是翁老五转过脸来,装着一脸惊奇道:“老五,你眼睛怎么了,进风沙了?”</p>

翁老五冷不防被其一问,回不过神来,愣了一下,只觉颈后生紧,忙故意挤眉弄眼道:“是啊,是啊,进了些风沙,弄得双眼极不舒服。”说着伸袖不断擦试双眼,直揉得双眼生痛,心里暗骂翁瘸子不仗义,故意弄他出丑。</p>

卯翁柳低声道:“带路,出寨,去你们主寨。”</p>

翁老五一惊,道:“去……去主寨干什么?”</p>

卯翁柳道:“去了就知道,无需多问。”</p>

翁瘸子听得明白,却也不问为何,径直顺着寨中土路往前一拐一拐的急走,似有带路之意,翁老五心里直骂道:“这个死瘸子,我还想让他在寨中拐来拐去迷了方向呢,你倒好,还怕别人认不得路,走得倒快。”</p>

不多时,三人就出了寨子,行了一会,又是钻入一片丛林之中,林中黝黑,霉腐之气甚浓,枝叶间多见蛇物盘绕,引颈吐信,地上毒虫成群,奔来爬去,三人在林中穿越良久,仍是见不着头,卯翁聊问道:“尚有多远能达主寨?”</p>

翁瘸子道:“出了这林子,再走个三五十里的山路,就可到达。”</p>

翁老五冷笑道:“你是等不及赶着去送死?”</p>

卯翁柳松开紧握他脖颈之手,淡道:“那不正合了你意?”</p>

翁老五道:“其实也不是没得救,只要你应承我的条件,咱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嘛。”</p>

翁瘸子不屑道:“老五啊,你直到此时还念念不忘你那捞什子计划?做人可得凭良心哟!”</p>

翁老五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着什么心思,你一心想把他带到主寨,然后干掉他,对不?老子这是在救他。”</p>

翁瘸子长叹一声,摇摇头,也不和他反驳。</p>

卯翁柳嘿嘿冷笑一声,道:“谁救谁还不知道呢,废话什么,快走就是,我的安危还轮不到你们操心。”</p>

三人当下无话,各怀心事匆匆赶路,走了不知有多久,只见前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翁瘸子道:“前方就出林子了,出了林子估计我们得在此露宿一夜,明晨才好赶路。”</p>

卯翁柳奇道:“为何一定如此?”</p>

翁瘸子答道:“往前几里地,是一条长达十数里的峡谷,里边沼泽满布,毒气甚浓,须得小心翼翼才成,黑夜赶路,路况不明,很容易就陷入沼泽地去了,那可不妙之极。”</p>

卯翁柳深思片刻,道:“好,就依你。”</p>

翁老五哼了一声,道:“就算在此露宿,夜里虎狼甚多,我等三人,毫无防身器刃,岂不一样是白白等死?”</p>

卯翁柳深声道:“那平时你们都怎么过山的?”</p>

翁瘸子道:“若是天色晚,就在外寨过夜,备好治毒草药,待天亮再行,若天色早,自然无碍,可如今……。”</p>

翁老五接口道:“可如今你一味催促赶路,想要退回寨子里也是来不及了。”</p>

卯翁柳笑道:“这有何难,这里参天大树何其之多,呆在树上一晚也就是了。”</p>

翁瘸子面有忧色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也有着很大的风险,这林子中有种蚁虫,专栖居于树中,毒性极强,极好嗜血吃生,而且都是夜间出没,我等不察,刚好宿在其窝树中,岂不糟糕?”</p>

卯翁柳不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是,岂不是说就白白坐以待毙?你们翁家人常年在此行走,难不成就没人行过夜路?”</p>

翁老五嘿嘿阴笑,道:“还让你说对了,倒不是无人行夜路,只是行夜路的人全都死于非命了,再说了,你们卯家人还不是一样,不敢行夜路?”</p>

卯翁柳一时语塞,低头深思起来,这天下厉害之极的虫儿,既不是五毒,也不是金蚕,正是这些个体极小如同尘灰一般的蚂蚁,若翁瘸子所言是真,倒真是麻烦之极。</p>

翁老五见他不言不语,冷笑一声,自顾坐到地上,随后双手托头躺了下去,一脚叠着一脚,竟是躺着翘起二郎腿来,仍自一颠一颠的,神态悠闲之至。</p>

卯翁柳瞧他如此,心中一动,一把拉他起来,厉声道:“瞧你样子,似有主意,且说来听听。”</p>

翁老五双眼一翻,道:“我哪有何主意,只不过行得累了,躺下休息休息罢了。”</p>

卯翁柳道:“好,今夜虎狼来时,先把你丢出去喂饱它们,免得累了我们。”</p>

翁老五闻言一惊,但随之面色如常,仍自嘴硬道:“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我也没有半点办法。”</p>

卯翁柳冷道:“好,依你所言,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言毕举手就往他顶门拍落。</p>

翁老五初时也只以为是他吓唬吓唬而已,没料到他竟是来了真格的,直到头顶感到劲风罩落,大惊失色,忙忙高呼道:“且慢,我还有话说。”</p>

卯翁柳将手放于其头上,道:“你还能有何话要说?”</p>

翁老五瞪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无奈道:“随我来。”便往前行去,翁瘸子一脸惊奇,与卯翁柳一道跟了上去。</p>

他领着两人走出了林子之外,卯翁柳抬眼往前一瞧,只见前边是道干涸已久的河床,弯弯曲曲朝前边延伸而去,河床两旁俱是崇山峻岭,高耸入云,山壁怪石嶙峋,其中青草藤蔓互相缠绕,绿绿葱葱遍布满眼。</p>

翁老五继续往前,行了约有四五丈,停下步子四处张望一番,走到一侧山壁前,伸手往草叶藤蔓中上下左右摸索着,卯翁柳与翁瘸子均不明其意,待在其身旁静观其变。</p>

翁老五摸索了良久,突地面色一喜,双手加快动作,不断拉扯那些依附在山壁中的青草藤蔓,将那处地儿的草叶藤蔓清除干净,只见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露出来,洞口并不算大,仅能通过一人。</p>

卯翁柳与翁瘸子一见此洞,不由吃了一惊,翁瘸子沉吟半响,沉声问道:“老五,你怎么知道此地竟有这么一个洞窟的?”</p>

翁老五不答话,一矮身,便想钻了进去,卯翁柳一把拉住他,笑道:“此洞甚窄,里边黑不隆冬的,也不知藏有何物,你身手不行,还是我先进吧”。也不待翁老五反应,已是钻了进去。他心中对翁老五不得不防,里边黑咚咚的,情况半点不明,洞口又小又窄,行动不便,怕翁老五进去了搞什么小动作,是以抢着先行入内。翁老五与翁瘸子站在洞口互相对望一眼,翁瘸子面色惊疑不定,正待出言相询,翁老五已是急急钻到里边去了。</p>

卯翁柳当前走着,此条通道宽仅人身,高也不过两丈来余,所幸他身材也甚是枯瘦,倒也不见有多狭窄,走不多时便已到头,只觉周身一空,似是到了个极为宽敞之处。</p>

后边传来翁家两人步伐声,卯翁柳闪至一旁,让他们进来,两人进来后,翁老五脚步不停,往里行了几步,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似在翻找什么物事,又听他脚步声踢踢哒哒往一边移去,熟门熟路之极。</p>

不一会,卯翁柳和翁瘸子两人眼前一亮,刺得他们不由眯缝起眼来,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原来翁老五竟点燃了旁边石壁上的油灯。两人凝目四望,只见这竟是个四方石室,三四丈见方大小,石壁上凿印痕迹道道,一瞧便知是人工开挖而成的,房中锅盆柴火等生活用具是一应俱全,房正中是一火塘,左侧墙边尚有一张石床,上边垫满厚厚一层干草,里边一角处从石壁中不停渗出丝丝水珠,下边用石块彻成一座小水池,里边聚满了水,水满溢而出,却不知怎的,又全渗入地中不见了。</p>

翁老五点亮油灯后,又行至那石床处,从边上取出一麻布袋子,拉开闻了闻,咳了两声,皱皱眉,轻声道:“虽有些霉烂,但还可将就吃点。”说着提着袋子走到正中火塘处,拿了个锅,将袋子头朝下轻轻一抖,约有斤数玉米粒落入锅内,他放了袋,拿起锅子行到水池边,淘洗起来。</p>

翁瘸子是又惊又奇,又是问道:“老五,这石洞都是你开凿出来的?”</p>

翁老五喉间嗯了一声,自顾淘洗,也不出声。翁瘸子怒道:“单是你一人,是做不出来的吧?想不到你这几年间,也不知背地里还做了什么事情了?”</p>

翁老五闻言手略微一停,又继续动了起来,转头道:“引火烧柴吧,难不成吃生的?”</p>

卯翁柳哈哈一笑,道:“对极,就算天大的事,也总不能饿着肚子,我来烧吧。”说着行到火塘边,木柴都是劈好的,石房虽有些潮湿,但木柴还算干燥,引火也还不算很难,过不多久,燃将火了起来,翁老五也掏洗好了玉米粒,拿了过来架在火上。</p>

卯翁柳盘膝坐在火塘边,瞧着熊熊烈火,像是自言自语道:“物事倒齐全得紧,也不知准备那么周全干甚?”</p>

翁瘸子双眼紧盯翁老五,瞧他如何回答,翁老五面上一红,咳了两声,道:“为防赶夜路不测所需,就像今夜此时一般。”</p>

卯翁柳哦的一声,似有些明白道:“那你是有经常赶夜路的习惯咯?而且都算好了,必定都是过寨而不住,所以在此挖好了过夜的房洞?”</p>

翁老五支支吾吾一阵,窘道:“是,是,是为防不测挖的,倒也不常行走。”</p>

卯翁柳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外边洞口都结满草藤了,想来也是长时间不住人了,不过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不常行走,挖这洞来有何用,在个石山里挖出这么个房子来,人工定是费了不少吧?”言毕抬起头来,紧盯翁老五一字一顿道:“这房子不单单是为了预防夜路不测之需时使用的吧?”</p>

翁老五不敢与他对视,忙忙低下头来,久久不语,翁瘸子不耐大声道:“老五,你倒说个明白,你背着我们在此地建这么个玩意做甚?”</p>

翁老五干笑一声,道:“没,没什么,就只是为了夜路所需而建的。”</p>

卯翁柳冷道:“哦,真是如此么?”</p>

翁老五猛地抬起头来,道:“就是如此,你们不信,我也无法。”就在此时,锅里热水沸腾,溢了出来,滴落在火上,发出嘶嘶声响。</p>

卯翁柳伸手往锅里捞了几捞,捞出一把玉米粒来,放到眼前凝视着。锅里热水沸腾,他竟能在里边空手取物,手掌却是完好无损,翁家两人见他使出这么一手神乎其神的绝技来,齐齐大惊,也不知道他此举是何意思,半响不敢出声。</p>

卯翁柳盯看了良久,突地一开口,将那些玉米吞入口中,那米粒半生不熟,还硬得很,他咬得嘎吱嘎吱响,喉咙不停,一会就吞个干净。</p>

他吞下那些米粒后,闭着双眼摇头晃脑半响,神态似乎甚为享受,翁瘸子不明,出言问道:“一些硬邦邦的米粒,真有那么好吃?”</p>

卯翁柳开眼呼出一口气,道:“米粒倒不好吃,不过它的调料味道不错。”</p>

翁瘸子更是不明,奇道:“调料?不就一些白水对着米粒么?哪来的调料?”</p>

卯翁柳盯着翁老五,意味深长道:“这个,就得问你这个五弟了。”</p>

翁瘸子还没反应过来,翁老五猛地站起,一脚踢向火堆,火星飞溅中,几根残木焦炭飞射向卯翁柳,他一脚踢罢,身影一晃,便向洞外窜去。</p>

翁瘸子吓了一跳,怒道:“老五,你……”事情突兀,下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p>

卯翁柳坐着纹丝不动,也不知怎的,那些就要射及他身的残木焦炭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拉扯住一般,在他身前一尺处纷纷落将下来,他突地伸手一捞,已是握住一段然得正旺的焦木,手一抖,焦木直飞出去,噗的一声打在翁老五后心,翁老五哼也没哼便翻倒在地。</p>

卯翁柳才缓缓道:“五毒绝命散,滋味果然不错。”</p>

翁瘸子本已抢上前去查看翁老五的伤势,闻言停下步子,惊道:“他在锅里下了五毒散?”</p>

卯翁柳淡道:“五毒绝命散,聚五毒之毒,合成散粉,其毒性之强,天下无出其左,可惜啊,此地是你等炼制金蚕虫蛊的密窟,金蚕正是五毒的克星,此处蚕味甚浓,五毒散,自然是不大灵验多少了,哈哈。”哈哈长笑,笑声得意。</p>

翁瘸子更是吃惊,道:“金蚕虫蛊?那不是你们卯家人的拿手之作么,怎么竟牵扯到此处之上,还和老五有了关系,唉!越说我越糊涂了?”</p>

卯翁柳伸出右手来,只见其手掌上放着半个残破蚕茧子,在火光映射之下闪着幽幽的银光,他待翁瘸子瞧个清楚,手一收,冷道:“我方才进来,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唯有金蚕虫味,才有此独特之味,只是见奇怪,你翁家不是使毒的么,怎么竟有着金蚕虫味,当下仔细一寻,还真找出这玩意来了。”</p>

翁瘸子用力一闻,触及都是一股子霉味,诧异道:“这都能闻得出来?再说,荒郊野外,有些蚕茧也很正常,难道就非得是金蚕虫茧?”</p>

卯翁柳笑道:“这个自然,我卯家人自有其分辨之法,只是你们翁家人不知道罢了?”</p>

翁瘸子将信将疑道:“你若说金蚕虫蛊是五毒克星,此言不假,可就凭这是金蚕虫房,有金蚕之味,就能破解五毒散之毒性,实在是匪夷所思了吧?”</p>

卯翁柳道:“瞧你这人也老实,不似那翁老五如此多阴诈,说与你听也无妨,若说洞里只有金蚕虫味就能化解五毒散之毒,的确是不能,但金蚕本身能不能呢?”说着抬起左手来,撩起手中长袖,只见其腕上趴着一只身子肥硕,长约十寸,长得晶莹剔透的金色蚕虫,嘴紧咬着卯翁柳手腕,肚腹处正一起一伏不停的吸吮着。</p>

翁瘸子惊道:“这就是金蚕虫?”</p>

卯翁柳得意道:“自然是金蚕虫,在它面前,天下无毒不解。”</p>

翁瘸子沉声道:“我听闻,能养金蚕虫之人,必是卯家寨中极为要紧的人物,否则是不能轻易拥有金蚕虫的,你到底是谁?”</p>

卯翁柳淡道:“你们本是使毒的,现今都养起金蚕来了,我们养虫的,难道就不能养金蚕了?”</p>

翁瘸子急道:“这些都是老五弄出来的花样,我可半点不知。”沉吟半响,继道:“估计他这密室,也少有人得知。”</p>

卯翁柳眼带讽刺瞧着翁瘸子,话中有话道:“你是少有的好人啊,他屡次想加害与你,你都佯装不知,甚至还多次救他性命,不知你是真糊涂呢还是假糊涂?这间密室,建起来不容易,非一朝一夕之工就能建成,靠他一人?哼,只怕是建到猴年马月也未必能成,你们寨子里,目前也是暗流涌动啊。”</p>

翁瘸子想了一阵,突地面色大惊,忙转到翁老五身旁,见其面朝下一动不动,望向卯翁柳道:“你把他杀了?”</p>

卯翁柳懒洋洋道:“你把他抬转过来不就知道了?”</p>

翁瘸子依言蹲下身子,将其翻转过来,只见翁老五面色如纸,一摸鼻息,气息仍存,遂放下心来,转过头对卯翁柳道:“你放心,这事我也得查个清楚,待他醒转,我得问个明白。”</p>

卯翁柳将一木柴抛入火中,凝望火苗霍霍,拍了拍手,冷言道:“就算你们不查,我也会一查到底的。”</p>

翁老五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不管你是何人,肯定是为了这金蚕虫之事而来的。”转而一想,又觉不对道:“此地如此隐密。连我都尚且不知,你从没来过此地,如何知晓我寨竟然出了金蚕蛊虫?”</p>

卯翁柳缓缓道:“有句古话说得好,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很多事情,并非是看到了才知道的。”</p>

翁瘸子决然道:“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主寨,我在翁家尚有些威望,面呈族长,想来不难,此事不明,翁家危矣!”他说得斩钉截铁,此番话语说出来又与前段完全不同的心态,他原先倒也是想带卯翁柳去主寨,只是抱着心正不怕影歪,还怕你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的想法,此时却感觉事情大有端倪,并非他想象中那般简单,自然而然就与卯翁柳站到一块了,虽然两人想法各有不同,但目的都是一致的。</p>

听他如此一说,卯翁柳却摆手道:“万不能带我去见你家族长,此时非同小可,很难知道你家中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其中,若是族长得知,必是大张旗鼓的行事,打草惊蛇,反而不妙。”</p>

翁瘸子想了片刻,也觉得他此话甚在理上,当下道:“那按你之意,该当如何?”</p>

卯翁柳沉声道:“不露声色,暗地里悄悄查探。”</p>

翁瘸子摇头道:“此事估摸着甚难,翁家上上下下都互相认识,突然多了你这个外人,难免会让人起疑,一举一动都落入旁人眼中,如何可以暗中行事?”</p>

卯翁柳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要依托以你,由你出面查探,而我则在暗处,审时度势,再做计较。”</p>

翁瘸子略微沉思,道:“这法子也倒不错,只是你以何种身份进入我家寨子?说得不好,突然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就算平日里你不出面,也总会有人注意与你的。”</p>

卯翁柳道:“这个不难,我早想好了,你可曾记得,十数年前,我家寨子曾有个姑娘远嫁到此,许配给的正是你家族长的大儿子?”</p>

翁瘸子点点头,道:“是有此事,这姑娘是你家族长的大孙女吧?”</p>

卯翁柳答道:“正是,我现在就拿这个做文章,娘家人差遣我来探望与她,这个说口总合理吧?一个族长的孙女,远嫁他方,十数年未闻其息,想念得紧,差人来望,怎么的都合情合理吧?”</p>

翁瘸子笑道:“合理之极,其实若早想到这一层,此事就好办多了。”</p>

卯翁柳有些奇道:“为何?”</p>

翁瘸子道:“这女娃娃不简单啊,厉害至极,她来我寨不到五六年光景,就已经俨然是寨中第二号人物了,除了族长之外,翁家人都得对她服服帖帖,历来说话说一不二,若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思,活着只怕比死还难受。”</p>

卯翁柳双手猛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面色得意,道:“不愧是我卯家寨的种,好,好,好得很!”笑罢,突地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惊疑道:“不对啊,她来你寨时不过十四五岁,五六年光景,也还就是个黄毛丫头片子罢了,竟能如此厉害,整治得你们这些个个自命不凡的前辈齐齐对她俯首称臣的?你莫不是说笑话戏耍与我?”</p>

翁瘸子面色一红,叹了一声,神态羞愧道:“不瞒你说,就因为翁家人以前个个都自命清高,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一个也不服一个,弄得全寨都似一盘散沙,这也是以前翁家寨虽然从不受外界干扰,但总是被你们卯家寨高高凌驾在上的根本原因。这女娃娃来到后,头里一两年还很本份,第三年就开始初露锋芒了,提出了整治山寨的一系列措施,初时我们自然个个不服,翁家人历来是男儿汉说了算,凭什么你一个外来的女娃娃指三道四的?但她城府深,手段高,做事干练老道,不但族长对其言听计从,族长家里的三个儿子也是她主张的绝对支持者,既然族长一家子都对她表示赞同,我们明里也不好说什么,由她来弄那些什么整治措施吧,暗里个个幸灾乐祸,就想看她笑话罢了。不料她手段的确了得,短短三年内,竟将翁家寨带上了不止一个台阶,从原先一个主寨只有五家分寨变成了现今一主寨十二家分寨,而且家家安居乐业,家畜兴旺,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景象,我老儿虽然心气高,但对一个能把寨子带着走向繁荣的人,是衷心的佩服的,所以,没得说,自然转变了态度,全心全意死心塌地的支持于她,这女娃娃,不简单。”</p>

卯翁柳乐开了怀,哈哈笑个不停。他表面高兴不已,心中却暗暗惊道:“阿草在我寨子里时,性格虽说也很刚烈,但没见她有何出彩的地方啊,平日除了脾性野点,倒和一般丫头无二,想不到竟厉害至此,将一个大寨整治得服服帖帖,如今已经隐隐超越卯家成为苗家第一寨了。”转念一想,又思道:“不管如何,她总是我卯家出去的人,如今翁家有此成就,也是我卯家人之功,还是我卯家比你们翁家厉害那么一点点。”思到此处,心中得意,又是哈哈一阵长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