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每个?人都站在传送带的有序圆台上，排成单人队列被传送到一个?巨大的透明舱体内，里面有许多只正?在操作的机械臂。</p>
照这些机械臂接的仪器和它们的操作流程来看，那里是将受精完成的胚胎移植到她们体内的地方。</p>
向后望去，杨尔慈发现了一些异常，那些她以为会四?周环绕、不留缝隙的“待产蜂巢”，竟然并不是建得满满当当，在她身?后的角落就有一处空白的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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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空白的。</p>
她看见了墙面上有一些英文单词，像是门标。</p>
那里有一扇隐形门。</p>
杨尔慈眯着眼，试图辨认上面的英文。</p>
配电……</p>
[为您提供最私密、最安全的服务。]</p>
这个?声音再次出现，打乱了杨尔慈的思?路。</p>
视线远了，她转过头。</p>
杨尔慈的前后都是不同的女性，穿着陈旧的衣服，自己的白大褂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大家虽面孔不一，但都仿佛失去灵魂一般，既不说话也不会做出反应。</p>
这些女性大多是东南亚的面孔，面部特征明显，也有很多的高加索长相，黑种?人相对多一些，东亚人种?很少，所以杨尔慈一眼就看见了钟益柔的背影。她在前方的不远处，那头披散的黑色卷发，在这个?地方有种?不合时宜又充满生机的美。</p>
和这些女人一样，钟益柔仿佛也只是一件代售商品，但至少没有昏倒。杨尔慈看了看，她们之间隔着七个?女人。</p>
奇怪的是，她的后颈很痛。杨尔慈伸手摸了摸，视线同时瞟向了前一个?女人的后颈。</p>
编号。</p>
她的后颈上有一串编号，甚至还有微微凸起的四?方形。</p>
杨尔慈摸了摸，大约是芯片。</p>
与此同时她发现，每当她们被传送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上空就会出现一道横向的红色激光，如同一条边界，一扇门。</p>
当她们穿透激光，激光也穿透她们的后颈，扫描脖子上的芯片。</p>
[信息录入中，待移植总数：54，通过人数：54，无遗漏。]</p>
听着这信息，杨尔慈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p>
传送带缓慢地继续朝前前进?，过不了多久，前面的钟益柔就要被送入胚胎移植舱了。</p>
杨尔慈感觉自己有些慌，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p>
钢琴曲中再次插入广告词。</p>
[为您提供最私密、最安全的服务。]</p>
如果是用芯片记录的话，这些人工智能会有人脸识别与扫描的功能吗？</p>
她伸出手，在眼前的机器人跟前晃了晃，并未得到交互。</p>
连续通过了好?几个?三十厘米激光线，下一个?也快到了，眼看着自己快要移动?到红色激光之前，杨尔慈思?考后，退后了一步，从圆台上下来。</p>
红色激光扫描到那个?圆台发出嗡鸣的警报，身?旁的机器人也开始了行动?，它抬起一只手臂，机械指发射出一道蓝色激光，似乎在追踪芯片的位置。</p>
杨尔慈感觉不对，往前一步，就差一点，那发射出来的蓝色激光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好?在她躲闪及时，激光的目标落空，最终击中杨尔慈左侧的玻璃挡板。</p>
玻璃挡板碎裂开来。</p>
顶上的红色激光再次扫描过杨尔慈的身?体，嗡鸣停止，机器人收回手臂。</p>
连续扫过剩下几人后：</p>
[信息录入中，待移植总数：50，通过人数：50，无遗漏。]</p>
杨尔慈明白广告词中所谓的“私密”和“安全”究竟是什么?意思?了。</p>
因为这里不会存留任何会让他们的代孕工厂公诸于?世的画面。</p>
他们特地只采取芯片记录编号与信息，而没有监控和视觉扫描的人工智能。</p>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这扇墙本?身?就不存在。</p>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不远处钟益柔的背影，然后像方才一样，在明知机器人会有所行动?的前提下，离开圆台，后退两步。</p>
机器人果然追踪芯片移动?的位置，抬手进?行攻击，蓝光出现的前一秒，杨尔慈回到圆台。蓝光和之前一样，击中了玻璃板，玻璃裂开，但没有碎。</p>
在通过红线位置探测后的瞬间，杨尔慈抬起腿，一脚狠狠踹上玻璃挡板上的裂痕，玻璃顷刻间破碎溅开。</p>
下一个?红线只差一点。</p>
她快速捡起最近的一片碎片，紧握在手。</p>
在通过红线之后，手往后伸去，沿着凸起的线条用力划开自己后颈的皮肤。血顺着她的手指流淌下来，滴在这洁净有序的传送带上。</p>
被不断地往前运输，杨尔慈不断地看到新的场景。</p>
透明的移植舱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被移植了整整五个?胚胎，这是他们保证胚胎存活率的方式，等到生产之前，再切割丢弃其他不需要的胚胎。</p>
另一端的生产舱中，机械臂顶端一把尖锐的手术刀剖开了一个?女人的肚子，很流畅，似乎没有阻力。</p>
就像切开一个?藏有惊喜的蛋糕，划开一颗成熟的无花果。</p>
杨尔慈右手松开，玻璃片应声掉落。她摁住后颈的伤口，弯下腰，沾满鲜血的手移到到嘴边，学着父亲当年?教给她的祷告法，吻了吻那枚芯片。</p>
她十分虔诚，在心中不断祈求着幸运为某人而降临。</p>
但她也不够虔诚，因为她的眼睛始终望着的，是钟益柔的背影。</p>
钟益柔距离胚胎移植舱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p>
她很快就要被送入其中，长针穿透黏膜和肌肉，进?入子宫……</p>
时间不多了。</p>
优雅的钢琴曲在有条不紊的工厂上空飘扬，唯一的动?乱分子正?在人工智能的众目睽睽之下，跑向那扇白色的隐形门。</p>
染血的芯片代替她留在圆台，等待扫描。</p>
而失去自我?意识的钟益柔，进?入舱体，等待受孕。</p>
安无咎跟着金属球往甬道深处跑去，最终，金属球仿佛被地上的一条无形的线卡住，忽然间静止下来。</p>
乔希和吴悠架着昏迷的南杉跟过来，“无咎。”</p>
安无咎不想?听他提问了，于?是自己说了出来，“这个?地板并不是水平面，肉眼看不出来，但是对这个?金属球来说，这样细微的倾斜度就足以让它抵抗摩擦力，不断地向前滚。”</p>
他刚说完，像是答案得以验证一般，那道无形的线显形了，变成了一条血液凝成的线，如同一条分界，隔开生门与死?门。</p>
安无咎往他们来的方向望去，并没有看到沈惕的身?影。</p>
“他人呢？”</p>
他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怪异。</p>
乔希也朝后望了望，“刚刚沈惕说，让我?们先走，跟着你?，他来断后。”</p>
这时候逞什么?英雄。</p>
“随便吧。”</p>
安无咎弯下腰，低头拾起地上静止的金属球，转瞬之间，光滑的球体射出几道绿色的激光，交错纵横，最终定格成上下左右四?道，组成一个?矩形。</p>
大门开启。</p>
或许是因为熟悉，又或许是某种?冥冥之中的指引，开门的第一时间安无咎就透过生产流水线直接看到了那个?透明的圆形舱体。</p>
也看到了躺在舱体之中的钟益柔。一只机械臂正?视剥下她的衣服，另一只的顶端接入一根即将刺入她体内的长针。</p>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安无咎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在苏醒，那种?力量在迫使?他冲进?去。</p>
救她，快点。</p>
快，那是我?的朋友！</p>
安无咎头痛欲裂，感觉身?体不受当下的自己控制。</p>
下个?时刻，善意冲破了禁锢，他终究冲了进?去。</p>
然而——</p>
[为您提供最私密、最</p>
钢琴曲戛然而止。</p>
明亮洁净的代孕工厂运作中的一切瞬间中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