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半边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很疼,却足够窝火。
他从小金尊玉贵,最叛逆时候也只有他揍别人的份,连他亲爹也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程皎皎居然打他耳光。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而后,还昂着下巴问他:“我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沈听澜大开眼界。他顶着火辣辣面皮,冷笑不止:“要走你自己走,我还没玩够。”
说罢,看也不看程皎皎,径自舒展长腿往沙发上一靠:“拿酒来!”
一干狐朋狗友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拍案而起,替沈听澜叫屈。真是造反了,小宠物居然上爪子挠主人!真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沈少喜欢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沈少来,咱们喝!
沈听澜这一浪就是一星期。他住在酒店,和一干狐朋狗友过着夜夜笙歌的日子,浪荡自由,人人都捧着他,百般逢迎。
中途程皎皎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没听见。等看见了,她却没有再拨过来。
威士忌入喉,浇得心口暗火更炽。
狐朋狗友见他兴致缺缺,便提议:“换个节目,打桌球去?”
“飙车?”
“赌马?”
沈听澜一应不感兴趣,他舒展长腿靠在沙发里,黑衬衫领口敞开几颗,胸肌线条凌厉又漂亮。
直到周围静了一静,他心有灵犀般感觉到什么。却按捺住呼吸,漫不经心般慢慢睁开眼。
果然是程皎皎。她穿着件深蓝色短大衣,姜黄色贝雷帽,显得瓷白脸蛋越发地小,琥珀色猫儿眼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沈听澜一看见她的眼泪,条件反射地就要上去抱她。
可又想起她恃宠而骄,动不动就凌驾在自己头上。加上刚在朋友面前放过大话,就狠下心来端坐,冷淡地问她:“你来干什么?”
话一出口,沈听澜就后悔了。
程皎皎像是被人当面击了一掌,小脸血色褪尽。她努力睁圆猫儿眼,不让水珠落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在桌上:“我来还你这个。”
沈听澜根本顾不得其他,霍然站起身来,伸手去抓她的手。
却只抓了个空。
程皎皎转身就往外奔去。
沈听澜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猛地推开身前碍事的狐朋狗友,追了出去。
酒吧外冷风扑面,梧桐树光秃秃枝桠指向天空,街灯映着湿漉漉柏油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年轻人们络绎不绝,颜色风骚的跑车踩足油门,无视交通规则飞驰来去。
沈听澜眼睁睁看着那道雪白身影,头也不抬,直接冲进车流。
他魂飞天外,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拽进怀中,胳膊险险被一辆车灯刮过。
大马路上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轮胎擦过地面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鸣笛声乱响,司机破口大骂。
程皎皎还在怀里不听话地扑腾。
沈听澜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紧紧抓住程皎皎,将她从头到脚看过,确认她完好无损后才按进怀中。冷风吹过,才发觉自己出了一头冷汗,心脏狂跳。
程皎皎却毫不领情。她拼命挣扎,不肯让沈听澜碰自己,惹得一圈人纷纷围上沈听澜,以为他当街骚扰女生,要群殴他一顿,扭送去警局。
好容易脱身,却见程皎皎已钻进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沈听澜也急忙打一辆车,匆匆赶回家时,却发现家里暗着灯,空无一人。拨打程皎皎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再后来就变成了关机。
沈听澜找遍了她的几个朋友,答案都是不知道。
在巴黎住过的人都知道,单身的美丽少女在深夜街头游荡意味着什么。沈听澜的想象力无法自控地发散出去,担心程皎皎是不是出了意外,又担心她会不会再去自杀。
一时间痛不欲生,几欲哀嚎。
沈听澜用冷水狠狠泼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发动在巴黎的一切力量人脉,让他们散出去找程皎皎。自己也拿上车钥匙,换衣服出门找人。
走出几步,就发现门廊上缩成一团的人。
沈听澜屏住呼吸,轻轻道:“皎皎?”
门廊里月色如纱,那团人影动了动,迷迷糊糊仰头看她。
沈听澜半跪下去抱住她,碰一碰她额头,被热度吓到。
程皎皎小脸烧得酡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冒出来,倔强地不要他抱:“你现在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沈听澜喉咙发紧,一字一顿道:“对不起。”
程皎皎湿漉漉睫毛颤了颤,抽噎着道:“我原谅你了。”
她说完软绵绵舒展了身体,埋进沈听澜怀里,像一只向主人翻出肚皮的小猫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