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吃了一口,这才点头道:“柳大家唱一曲罢,唱一曲了,俺便告辞!俺坐在这雅致的地方,便是浑身难受。”</p>
那纱幔里好似强忍笑意一般,便说道:“大官人且慢,如今奴家身子有些倦怠,莫不如只与大官人弹奏一个曲子如何?”</p>
那郑屠听了,脸色不由变了一变道:“俺巴巴的从渭州过来,听闻柳大家唱曲了得,因此才来的,如何这般的瞧不上人?”说罢,又有些焦躁起来,站起身来,冲那纱幔里的人大声喝道:“你到底是唱还是不唱?”</p>
那纱幔里斜倚在春凳上的柳大家原本听着郑屠语气,憨厚粗狂,倒也新鲜,一心想要戏弄一番,说笑几句解乏,去不想这厮一言不合便当场发怒起来,不由心里没来由一慌。耳中又传来那郑屠的喝骂之声道:“你这妇人,既做得婊子行当,俺要听曲,却如何推三阻四不肯唱一曲?”</p>
郑屠喝骂,一边将面前案几掀起来,将那茶盏掀翻了,洒在地板上,湿了一滩。那丫头哪里敢过来,只在一旁瑟瑟发抖。</p>
“你——你这厮汉,我敬重你是个好汉,好心接待于你,却这般的无礼!”那柳大家也慌了,爬将起来,后退几步,挨着了那墙壁,鼓起胆儿,说出这句话来。却听得脚步声儿越来越近,愈发的揪心起来,但听得“唰”的一声,那纱幔吃人扯了下来,一个铁塔也似的汉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瞪着她叫道:“你到底唱还是不唱?”</p>
柳大家顿时慌了猛然的惊叫起来,外间听得声音,那张虞候一步便抢了进来,抬眼看时,不由暗叫一声“苦也!”。慌忙一把上前抱住郑屠道:“哥哥息怒则个。却不知柳大家哪里开罪了,兄弟来陪个礼,道个不是,还望恕罪则个!”</p>
郑屠点头道:“这婊子自持身价,俺此番来便是要听她唱一曲的,却恁地推三阻四的,搅得俺好没有兴致,因此这才上来拉她。”说罢又斜着眼看了看那背靠着墙壁,瑟瑟发抖的娇俏女子,果然有十分的颜色,乌缳堆鸦,白腻脸蛋儿,便是那红唇也是鲜艳欲滴,瞪大圆眼,倒见得水光盈盈,怯怯生寒的柔弱模样儿,那腰肢柔柳一般,整个身子害怕颤抖,便如要折断了一般,叫人忍不住要怜惜起来。</p>
“这——这——”柳大家似要对着虞候诉说委屈,只是心情激荡之下,哪里还说的半句整话出来,那纤纤手指,颤颤的指了过来,却吃郑屠怒目一瞪,顿时便弱了气势,缩着肩膀,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嘤嘤的哭出了声来。</p>
郑屠怒喝一声道:“你这婊子,只管这般啼哭,搅了俺的兴致,这曲子不听也罢了!”说罢,又冲那虞候拱一拱手道:“多谢兄弟相引,就此告辞,日后但有时机,再来叨扰!”说罢,冲李响招呼一声,两人径直离了这里,扬长而去。</p>
那柳大家见郑屠去了,再无气力支撑,软软的坐倒在地毯上,泪珠儿一发的滚将出来,自从出道以来,皆是温言好话,才子权贵的奉承,又幸得童使相看顾,如今还无人梳拢她,即便是晓得些风月,也懂得些取悦男子的手段,却并不常露出来。世人也多跟随童使相以大家呼之,哪里受得这般的委屈,一时响起来,又嘤嘤的啼哭起来。</p>
此番只搅得那张虞候头大如斗,想起童使相的吩咐来,当下心里恐惧,顾不得身份朝着柳大家跪倒磕头道:“小的一时糊涂,受了人的蛊惑,才致这般的事儿出来,还望柳大家的开个恩,不要叫那童使相晓得了。”</p>
那柳大家哭了一时,方才好了些,对那张虞候道:“虞候小心了,此事断然不会说与童使相的。只是童使相手段恁多,虞候还需自己小心才好!”</p>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那虞候一身冷汗,心里暗道不好。正如这柳大家所说的,即便是她不说出来,这里的丫头婆子,或是童使相的探子等,哪有不报与上去的?一念及此,顿时便瘫坐在地上,冷汗直流,浑身也颤抖起来。</p>
柳大家见此,不由忍了自己的悲伤,反而宽慰那虞候道:“若是有事,使相追究起来,我可谓虞候遮掩一二,如此可放一些心了!”</p>
那虞候听了大喜,忙对柳大家的磕头谢了。听得那柳大家又叹道:“如今我也累了,虞候可自去歇息,不得召唤,不要再使半个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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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敢了!”张虞候慌慌张张的谢了出来,将那十数个军汉也喝骂了一番。</p>
且说郑屠出来,李响跟随在后,不由不解道:“哥哥今日恁地这般焦躁,往日也不是这般的情形。想必有些事故吧!”</p>
郑屠点头道:“正是!若不是这般,俺也不好去见那童使相了!”</p>
李响闻言一愣,随即便笑道:“果然妙!只是这童使相性情如何,还不得而知,哥哥须还小心谨慎一些才好!”</p>
当即收拾一番,自在客栈里歇了不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