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墙 之八:想要的生活 一(1 / 2)

残章断简 笑我痴 5251 字 2019-08-24

 我又梦见了黑墙。黑墙在微微摇晃,它长时间地摇晃不已,然而却没有坍塌。一阵疾风吹过,黑墙摇晃得愈加剧烈,我不禁疑心所谓的黑墙是否只是一层复一层的黑纱。我伸手触摸了一下黑墙,感觉不到任何质感,只有微微的风从指尖穿过。如果一定要说出黑墙为何物,想必是一阵阵的黑风。

风!我蓦然有所惊觉,这可是第一次感觉到黑墙中有空气流动,这么说黑墙发生了变化。是不是某扇门被打开了呢?那么我循风而去应该能找到出口。

念头一动,我遂闭上眼睛,凝神摒息感觉风的方向。风从左边吹来。我调整好方向,向左边迈出脚步,走了一会风向发生摇曳,略微偏向右边。我调正方向再度跟进,又走了一会,风忽然从后面吹来,莫非我已走过了头不成?便倒着走了几步,风又从前方吹来。我在四周围横竖各走了几十步,四下摸索空无一物。

正疑惑间,风向又变,忽而从左方吹来,忽而从右方吹来,看来黑墙过于空旷,出口过于遥远,吹进的风在黑墙中形成回旋,方向莫测,若想找到出口恐怕不大可能。

经此折腾,我彻底失去方向,呆立当地,不知如何是好。出口说不定只是黑墙中的某扇门而已,即使找到出口也未必能穿越黑墙,要穿越黑墙,还是要找到开关才可以。也许那个开关并不在黑墙中而是在黑墙外,掌控在某个人手上,我只能静静地等待获释。

那么是谁将我囚禁在这黑暗中,出于何种目的?不然黑墙怎会平白无故地屡屡出现在我梦中。莫非是在考验我、磨练我,因为只有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我才充满了对已失去的光明的渴望。我开始幻想黑墙那边的风景——枯黄的田野边,有一条静静的小河,隔着小河,是一片神秘的森林……在无望的生活中,只有求助于美妙的幻想。

幻想终归是幻想,我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打醒精神行动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向前摸索。我不再受风向的摆布,一直向前迈步,然而每前进一步,心中的疑虑便增加一分。黑墙仿佛越来越浓厚,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只好大力呼吸,以至于呼吸声在黑暗中如同恐怖电影中的异型怪物般浑浊沉重。

声响一旦引起注意,脚步声更是声声入耳,“蹬蹬蹬……”仿佛危机正一步步靠近,心跳加剧,不久心跳声也发出回响:咚、咚、咚……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好象一支箭悄悄地搭在了弦上,并且拉上了满弓!

黑暗终于承受不住这节节升高的危机感,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是枪声,枪声响起的一瞬间,我想起了阿诚。

我惊坐而起,就此醒来,发现忧伤正急忙从躺椅旁的椅子边逃开,原来是它碰掉了椅子上的一叠书,发出“砰”的一声。

我重新躺下,回想离奇梦境。我已习惯了这种离奇梦境,想必其中有某种暗示。我为何想起了阿诚呢,为何听到枪声便想起了他?细究起来也情有可原:黑墙乃是来自浮城的挫折感,发生在浮城的所有事件中只有阿诚与枪有关,我曾亲见他无比迅捷地拔出手枪。正如刀手死于刀下,他最终死在了枪下。我可以想象他倒下那一刻的惊心动魄,却难以想象他竟是毫无反抗地倒在自己的枪下!

是谁杀害了阿诚呢,会不会是我?正如张天网所怀疑的那样。当然有此可能。既然我对此事全无印象,想必是在梦游中将其杀害,阿诚出事的时间是在下午,如果在这个时间发生梦游,必定是白日梦。

梦游是第一因素,第二因素是天外能量。一定是我发生白日梦游的时候,接收到了来自天外的巨大能量,一下子变得强大无比,甚至出现超感能力,是以能够准确地知道阿诚的位置,一路追踪而去,甚至身体发生了变形,在高速路上急速奔跑,超过了阿诚疾驰的轿车,将其追至案发现场,以无可置疑的悬殊实力夺下他的枪,二话不说地将其击毙!

这样就出现了两个疑点:1、我与阿诚无冤无仇,虽有小介蒂,绝不至于下此毒手。2、我若有此能量,理应搞出更大的事,例如洗劫银行保险库,怎可能满足于毫无好处地杀害区区一个人?所以第三因素必然是:突如其来的巨大能量给我造成了短暂的逻辑短路。

虽然这种情形只有在倪匡先生的小说中才有可能发生,但唯其如此,才能解释我如何能够成为凶手。张天网想必看过了倪匡先生的所有作品并运用于实践,也唯其如此才能解释他的怀疑。

如若不是,那便是嫁祸于人,而张天网自己才是杀人凶手!在我知道的人当中,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他若真的怀疑我,他有的是办法折磨我,将我关进警局,软硬兼施,不到水落石出誓不罢休。而张天网最终放过了我,说明他并不想将事情搞大,既然他心中有数,自然会适可而止。

除此之外还会有谁呢?我逐一回想我所知道的阿诚身边的人:雪儿、威龙、主唱、韩总、未曾谋面的如雷贯耳的雪儿的父亲朱老板、挽着阿诚的手散步的妖娆妩媚的神秘女人……任何人心中都潜伏着被压制的邪恶,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会毫不犹豫地爆发出来!至于动机,毫无疑问,每个人都会有不可告人的动机。

从能力上看,韩总和朱老板都不可开脱。韩总可能与阿诚合谋某事,被阿诚捉住把柄敲诈300万,韩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拔掉了这颗眼中钉!也许韩总与阿诚的事走漏风声,被朱老板获悉,是以狠下毒手也未可知。人心叵测,无人可信,那神秘女人不准便是朱老板安排在阿诚身边的一颗棋子。

在我知道的人以外,阿诚肯定还有其他的交往,不说别的,与其他保镖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有可能酿此悲剧。

除去各种有迹可循的分析,人为财死包含了一切可能。如果阿诚真的从韩总那拿了300万的话(从调查结果来看,韩总完全没必要出此谎言),任何知情的人都有可能将其干掉!可是除了韩总,还有谁知情呢?如果不是敲诈,韩总怎会平白给了阿诚300万?总应事出有因。韩总想必隐瞒了某些状况,或者说他已向警方说出,但张天网没跟我说。韩总需要做出合理的解释才能够为自己开脱。

或许张天网已经向我说了:有人向阿诚勒索。不过他怀疑那个人是我。因为我三番两次看到阿诚与韩总悄悄聚会,从中看出眉目因此行勒倒是说得过去,可是说到底我还是缺乏干掉阿诚的勇气和能力。

这么说真的有300万且下落不明。如若找到凶手,能索回那300万吗?早知道阿诚的钱那么好抢,便该抢先下手才是。

我惋惜地叹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我遗憾地探了探下体,它依然四季长眠,浑然不觉世间变化。白无欲帮我打开了心中的一扇门,使我得以放开方晨星,它却丝毫不见起色,这么说,它的疲软与方晨星无关。

方晨星这扇门打开了,使和风吹进,使黑墙动摇,然而黑墙没有消失,阳萎也一如既往。这么说方晨星并不是挫折感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