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墙 之四:希望的缺口 一(1 / 2)

残章断简 笑我痴 5089 字 2019-08-24

 我回家吃晚饭。进门看到姐姐正聚精会神地观看《蠢猪哥哥》,电视上那女草包正跳出来大放厥词,姐姐则在屏幕下为她鼓掌加油。她已经不下十遍在看这个戏,每次回家都发现她在看,使我对《蠢猪哥哥》的厌恶又增进了一步,连同那首《你是疯子我是傻瓜》的主题歌。

我的家中总是充满了令我不齿的事情。虽然我无力改变别人的信仰,但还是有发表自己见解的言论自由,于是我想出更恶毒的词句来抨击姐姐心目中的偶像。

“这是什么戏啊?谁写的?”我说。

“台湾的穷途啊!这你都不知道啊?”

“是报纸上说是‘精神上的少女,文化上的娼妓’的那个人吗?”

“啊?”姐姐不解地问。我知道这两句话对她来说过于深奥,我认为她该给穷途先生打个电话,告诉穷途先生正是她这样的人在看他的戏,当然,祖国大陆还有许多这样的知音。我想他们一定很谈得来,一聊钟情也说不定。不过她说穷途先生太老了,长得又难看,算了。

“报纸上说他是妓女。”我简而言之。

“什么报纸?”姐姐急于问个明白。如果我告诉她是哪份报纸,明天她就会想方设法去弄回来。她半职业地收集各种娱乐新闻,但从没看过张艺谋和王家卫的电影。

母亲从厨房炒好了菜端出来,说:“不要胡说。”

“报纸上是这么说的。”我说:“说他写的全是成人童话。儿童童话还有个优美,他的童话简直俗不可耐,糟蹋文化,所以说是文化界的妓女。从演员阵容就看得出来,都是些过气和不成气候的三流演员,女的只会扮纯真,男的一脸胭脂气,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不然就只会吹胡子瞪眼,这些人从来没演过什么好戏。那些注重自身形象的演员都拒绝了这个戏。这是报纸上说的。”

“现在的报纸尽胡说,一点都不负责任。”母亲说。

“我觉得说得很对。说他是妓女而已,又不是那么难听。”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爱看?”

“这点还比不上妓女。收视率达到40就到顶了,但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愿意去看妓女。”

“净瞎说!这是什么人说的,怎么不见他们写出这样的剧本?”

“正经人怎么会写这种妓本?跟做妓女是一个道理。不是谁都能做妓女,有些人太难看没资格做,有些人不愿意做,只有既不难看又愿意做妓女的人才会做妓女。”

“可人家一个剧本就挣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做妓女当然挣钱,谁去当妓女一样可以挣大钱。”

最后大家都辩不过我,穷途先生当选文化娼妓一说便算是定论了。我也终于可以出了一口气。其实我与穷途先生并无深仇大恨,我也相信他确实是穷途末路了才做文化娼妓的。他虽然赚了很多钱,但我并不恨他,因为他的钱并不是从我这儿赚去的。只是为他感到难堪:难道他将这样的文化垃圾示之以众,被大家花钱观看的时候不觉得在被人嫖宿吗?当然,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吃饭的时候,与父亲吵了一架。他正与单位里的当权者进行斗争,他与当权者都把国家的财产当成自己的,他说他是主人公精神,人家则是贪污。他觉得应从政治上打倒人家,我则觉得是体制的弊端,为此吵了一通。

第二天,我到股市。证券公司向客户推荐一只股票,说该股已成功完成从工业概念向科技概念的转型,前期虽有一定涨幅,但主力潜伏未动。该主力作风强悍,本月曾两次试盘,冲高回调,不日即展开攻势,至少看高30%。

我看了一下K线图,该股本月两次冲高受阻,垂下两根阴森森的上影线,仿佛挂在悬梁上的两个绳套。价位虽不高,但涨幅已相当可观,目前走势不弱,突破死亡线恐怕遥遥无期。恐怕证券公司参与做了庄,急欲远走高飞。老实说,我从来没有信任过证券公司。

下午开盘,朋友打电话来告知一个股票。

“有什么消息?”我问。

“没有,那些都不重要啦。帐户已经查得一清二楚,立即买进,不要扩散。”朋友简略地说,惟恐隔墙有耳似的放下电话。

我调出K线图看了一下,果然觉得波浪舒展,从底部迂回有致地一路爬升,小步趋趋的样子,仿佛跳高运动员刚完成助跑,即将凌空起跳!我遂满仓介入。

操作完毕,我在交易厅里转了一圈,听到各种各样的内幕消息。真是消息满天飞的一天,看来普涨、轮涨之后,股市将出现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