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夜幕终于降临了。

我提前5分钟抵达“天使之家”。白无欲准时走出大院，穿一件红色的花裙子，亮亮爽爽的，身上还带着洗发液的清香。

“挺准时的，”我说，“还以为至少等上半小时。”

“守时是一种美德。”白无欲简短地说。

一上车，她便兴致勃勃地给我讲各种有趣的见闻。她几乎每天都到不同的地方，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大家争相给她说笑话博其开心，她便捡些有意思的给我讲。我也可以从中知道社会上目前在流行什么。

车子进入市区，白无欲问道：“我们去哪喝酒？”

我说出酒吧的名字。

“不知道。”她说：“忽然不是很想喝酒。”

“那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你决定好了。”

她想了一会儿说：“还是喝酒吧，说好了喝酒就是喝酒。”

到了酒吧，屋里噪杂，我们便在屋外的草坪上设座。啤酒是液体面包，催生脂肪，是不能喝的。白酒浓烈伤喉，影响美妙嗓音，亦不可取。于是要了一瓶红酒，酒吧小姐立即摆上两只高脚杯。

“从没单独与别人喝过酒。”白无欲说。

我受宠若惊，然而又深知自己绝非出色到这等地步，言谈之间更无满腹经纶，不知何以蒙此错爱。

“信任我？”我不无疑惑地问。

“信任你。不过今晚还是不能多喝。”

“酒量不行？”

“酒量是可以的，前天晚上发出邀请的时候也确实想与你喝个痛快，但另一种想法阻止我这么做。这么说吧：我自身意志想喝，天使理念却不让我喝，能明白么？”

无论如何，可以理解。我说：“随意即可，不必勉强。”

我们为相识碰了一次杯，又为今晚的相聚碰了一次。

“昨晚我梦见你了。”白无欲看着我说。我不禁为之陶醉，期待她往下倾述。

“梦见我们一大群人去烧烤，大家正围着篝火吃得高兴，忽然从树林里冲出来一头野猪！大家都很害怕，四处躲闪，只有你特别勇敢，拿起叉子刺野猪！野猪从来没见过这么勇敢的人，吓得扭头就跑。你却不罢不休地追了上去，我们拉都拉不住你……”

她绘声绘色，讲得引人入胜，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然后呢？”

“过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我放心不下，顺着痕迹跟了过去。走出很远，终于发现了你跟野猪。奇怪的是野猪竟然跪在地上向你求饶，你知道它说什么吗？”

“大概说我若肯饶过它，就变成一位美女来陪我喝酒。”

“找死啊！它哭着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果然是峰回路转的结局，我跟着她哈哈大笑。笑毕，她说：“考你一道心理测试题。”我忙不迭答应。去年Sunny通过一道测试题答应做我的情人，不知道今晚有没有这种运气。

“听好了。你来到绿葱葱的森林里，见到一条清澈的溪流，你会喝它吗？”

我想了一下说：“会。”

“继续往前走，有一幢房子。你认为它的门和窗是开着还是关着？”

我又设身处地地想了一阵，答道：“门关着，窗开着。”

“走出房子，渴极了。这时，看到门前有一桶污泞的水，你会喝它吗？”

“不会。”

“宁愿渴死？”

“那又另当别论。”

“在森林尽头你看到一位老人，能想象出他的样子吗？”

“想不出来。”

“好好想想，是凶恶还是友善，神情怎样等等。”

“很安祥吧。”

“好了，公布答案。森林代表你的人生。清澈的溪流代表诱惑，看来你不能拒绝诱惑。门代表心灵，窗代表眼睛，你的眼睛看着世界，心灵却关闭着，说明你敢想不敢做。口渴代表困难，你不喝泥泞的水说明不敢面对现实，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不顾一切。老人的样子就是你自己老的时候的样子。”

我喝了一口酒，在心里校对了一下，说：“你的答案呢？”

“我除了不喝小溪里的水，其余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