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声有望(1 / 2)

乾夔 八步赶蝉 0 字 2021-10-16

 那声音尖锐刺耳,颇有怨妇之气。段无延一听,便知道来者何人。

段无延用力一推,将那小贩推到一旁,随即转身对那来人大声吼道:“老子是个屁的段家人!别烦老子!”

“哟哟哟!段老爷子的小儿子口气蛮大的呵?”那怨妇出言讽刺道:“若不是你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段老爷也不会将你这般随便赶出去!”

段无延听得此言,当即火冒三丈,但转瞬间,段无延又突然惊觉,自己越是愤怒,这怨妇就越是开心。若是自己摆出了一副嬉皮笑脸浑然不耻的模样,那么这怨妇反倒是会自觉生气,把自己骂出来的话又吃回肚子里。

这辱骂段无延的人乃是段家的厨娘,人称“张二姨”。这张二姨平素在段家人的面前是一副尽职尽责,处处为段家着想的老阿姨模样,但一到了背地里,就全然成了鸡毛蒜皮,叽歪蛮横的粗鄙之人,一门心子想着讨好段老爷,多捞点月钱,多占点便宜。

段无延知道,这张二姨平常最瞧不起自己。因为自己一被段老子头子追着打,就会跑到后厨去,将后厨搞得一团糟,而每回都是由这张二姨来收拾。而段无延往往一输了大钱,被罚不许吃饭时,就又会溜到后厨去偷饭菜吃。搞得张二姨总是对不上账,时不时会被扣些许月钱。

当段无延还在段家时,这张二姨还能勉为其难地称他一句“段小爷”。可如今,段无延既被段家赶了出来,成了丧家之犬。那么这张二姨也就不再给段无延留面子了,干脆一见面就开口大骂。

张二姨见段无延站在原地,许久不说半个字,随即又出言讽道:“怎么?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真不说话了?你要是这觉悟,段老爷还能少打你两回!白瞎了我放在后厨的那几条竹竿子!”

可谁知,段无延竟不怒反笑,嬉皮笑脸地说道:“呵?白瞎了你后厨的那几条竹竿子?天知道你张二姨用那竹竿子做什么事?依我看,那几条杆子也不值几文钱。难道你张二姨平常在后厨呆得久了,平日寂寞,竟和这杆子有了感情?”

张二姨怎么说也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妪,怎会听不懂这段无延话里有话,言中带讽?一时张二姨是气红了老脸,涨破了皮面,破口大骂道:“你这贱货!他妈的在这消遣老娘!你从小到大哪顿饭不是老娘做的!早知道就该一把耗子药毒死你这崽子!让你今个在这跟老娘乱跳!”

段无延见张二姨果然真动了气,不禁心中一时大快。但恍然间,段无延又似乎听得这怨妇言及“耗子药”,心里顿时又是一惊:“完了完了,我只顾着和这小贩老妪拌嘴了,竟然忘了自己还有大事要做。”

张二姨一见段无延脸色突然大白,还道是自己将段无延骂变了脸,随即得意道:“你若是知道自己有张脸皮,就以后少给段家丢脸!要是实在难做,不如就干脆改了姓!我跟你小子说,你叫‘无延’那可真是叫对了,你可不就是个‘厚颜无耻’的东西吗!”

段无延此时已忆起正事,哪里还有心思去和这张二姨拌嘴,随即连忙问道:“张二姨?最近段家吃的都是什么肉?”

张二姨冷笑一声,鄙夷道:“怎么?你小子饿得没饭吃,又想着回段家蹭饭?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段无延皱着眉头,正色说道:“近两日洪三爷家的肉都是有毒的肉,你千万不要买,也绝不要给段家人吃!”

张二姨不禁一愣,但随即又回过神来,骂道:“你小子少放那狗屁!洪三爷家的肉向来新鲜,尤其是这两日的猪肉,段老爷可爱吃得很!我告诉你,段无延。我就是把买回来的肉都喂狗,也绝不会给你吃的!”

段无延一听到自己那不近人情的爹竟然吃了有毒的妖兽之肉,不禁当即就急了:“还有谁吃了!”

张二姨嘿嘿一笑,道:“哟哟哟!这就急眼了?我告诉你,段家上下全都吃到这洪三爷家卖的肉了,就连院里的大黄狗也捞到了块骨头!”

段无延当即就红了眼,一把抓住张二姨的衣领,大声吼道:“谁让你给他们吃的!谁让的!”

张二姨顿时一惊,既怒又怕,大声嚷道:“怎么得!你现在还要动手打我?我白给段家做了几十年的饭了!”

段无延此时怒不可遏,一股无名火正在头上,哪里还管什么其他的,扬手就朝着张二姨脸上扇去。

张二姨一见段无延手掌扬起,当即被吓得一个激灵,将脖子缩回了衣领里。

段无延两眼通红,这一掌是牟足了劲。

然而这一掌最终却没能落在张二姨的脸上,只听得一拳掌相接之声响起,段无延的巴掌竟被另一人给拦了下来。

那人轻声说道:“段兄弟,切莫动手,当下之急是要解决问题。”

段无延冷哼一声,见此人是陈长倾,便不得不将巴掌放下,将抓着张二姨衣领的手缓缓放下。

此时张二姨也是红了脸,大骂道:“你这白眼狼!现在还敢动手打老娘!”

陈长倾连忙劝道:“这位大娘,现在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切莫伤了和气!”

那张二姨斜眼看向陈长倾,只觉这小道士长得是白白净净,清秀俊俏,比那厚颜无耻的段无延强了不知有几百倍,一时也不再大骂,而是和气说道:“道长,刚刚这小子竟然说洪三爷家卖的猪肉有毒?要知道,咱洪三爷的肉可是城里有了名的,怎么会……”

“大娘,这肉确是有毒,而且这也不是猪肉。”陈长倾此时心中也是有些许着急,只好打断了张二姨的絮叨,恭恭敬敬地说到。

张二姨一听这话,当即脸色是又红又白,慌忙问道:“啊……啊?那这是什么肉啊!我也吃了点,我不会死吧!道长你可要救救我啊!”

张二姨一把拉住了陈长倾,怎么也不松手。

但陈长倾怎么说也是个习武之人,修道之人,只是轻轻一推,便将张二姨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了。陈长倾一边拿出一瓶药,一边说道:“这是解毒的药,你赶快服下,切记只吃一粒便可,剩下的你尽快分给其他吃过此肉的人。”

那张二姨就像捡回了一条命一般,连忙从那青瓷小瓶中取出了一粒药扔在了嘴里,并连忙谢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我这就回去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