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由，我们一路仓皇奔逃，一无所获，我希望你在最后的时刻唱起来了这首歌……”

真不吉利啊！夏城心想。这时，小车突然停了下来。

“全部都下车，带上身份证。”一个身穿防弹衣，头戴钢盔的军人出现在司机旁边。

夏城往车外看，明亮的路灯下，收费站前面已经垒成了一圈沙包堆成的防御工事，里面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背靠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问道。

“不知道。”有人答道。

夏城知道自己身上没有身份证。

夏城看见前方停了一辆长途客车，车上的人都下光了，连小孩也下了车。

看来是躲不过了，夏城也只得硬着头皮跟司机下了车。

乘客排成一排经过一台仪器，把身份证放上去，仪器上方的窗户里有一个工作人员负责验证。

轮到夏城出示身份证了。

“我忘带身份证了。”

“那你记得你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吗？”

“不记得了。”

那个军人装束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相机模样的仪器给夏城拍照，一直照着他，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

“奇怪，怎么没这个人！”他惊叹道。

“是不是机器坏了？”另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你们俩暂时不能走了。”一个士兵端着冲锋枪从屋里走了过来。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俩身上，夏城听见工作人员在屋里大声讲着电话。

十分钟后，一个穿军官制服的人走过来对他们挥挥手说：“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上车后，司机对夏城说：“现在警察到处查身份证，只要你报一个号，他们就能从手机那么大的一台便携式仪器上查出你所有的信息。”

居然把他们放行了，也没说明理由，夏城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正想着，小车已陷入灯火辉煌的城市里。

“蛟龙城到了，您到哪下车？”司机扭过头问道。

夏城一时犯难了，酒店肯定不能住了，就算出租车有监控，也不能让他们得知自己下一步行动，他不能重蹈革命者的下场。

见他犹豫不决，司机便推荐道：“这里的四眼鲱鱼很有名，古法烹制，你可以试试。”

夏城才发现自己出狱后还没吃过一顿饭。

“那就去一家饭馆吧，要好一点的。”夏城对司机说。

“我知道有一家不错。”司机道。

夏城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是被人设定了似的。

“那边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吃的、玩的。”司机继续道。

出租车开到一家女魁星酒店附近停下了，司机道：“这边的餐厅都有这道名菜。”

夏城现在已经没功夫惊叹了，他付完车费就直奔酒店的洗手间，他这一路上憋了一大泡尿。

在洗手间里，他一边方便一边对着墙上的镜子发呆，镜子里左上角慢慢显现出一张老巫婆狰狞的脸。

“你还没给我算命的钱呢！”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道。

夏城吓得浑身一激灵，他突然感到呼吸急促，心里一阵莫名地发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城来到三楼，里面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窗边的座位都满了，夏城选了角落的一张二人桌，他坐下后观察了一下四周：在右边的桌上坐着一个穿暗红色长袍的尼姑，她摇着转经筒，面带神秘的微笑，这人看起来比较可疑。

但左边这一桌就比较搞笑了：一个戴墨镜的小伙子入迷地在读一部厚厚的书；一个戴眼镜、烫爆炸头的小青年胸前挂着一个宠物箱，他正盯着手机咧嘴傻笑，两根弯曲的手指点在嘴边。发现有人在注视自己，中间那个中年人开始手足无措地整理起自己头上稀疏的毛发。

夏城点了司机推荐的古法四眼鲱鱼，不一会菜就上桌了。

他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欣赏这条怪鱼。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条鱼的结构：这鱼果然是四只眼睛，眼睛和嘴都在一面，有点像比目鱼，只是它两边各自对称地长了两只眼睛，更为奇怪的是，鱼身的两侧就像昆虫一样各长了三只脚，他用筷子拨了拨这条鱼的脚，确切地说，它所谓的“脚”应该是六只长得像脚的肉质鳍。

夏城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这鱼肉质细嫩，酸中带甜。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见状道：“请您放心食用，我们餐厅是合法的。您是第一次吃这种鱼吧？野生的品种已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现在我们能吃到的鱼都是人工饲养的。”

“一看你就是好命，算命吗？”附近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声音。

夏城不转头不要紧，这一转头就瞥见了正在邻桌纠缠的老太婆——此人竟然是以前他办案时遇到的一个著名巫婆，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不会这么巧吧！这人曾经做法害死过二十四个人，警方一直悬赏重金捉拿她，但一直都没查到她的下落。

只见老巫婆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短袖衫，两条细胳膊在夏城的眼前晃来晃去，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当她背对他时，夏城注意到她的衣服上有一行黑字——天真少女并不是真的天真，而是真的单纯。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一句谶语？

跑是来不及了，反而会更引人注目，当然，一个人坐一桌同样会引人注意，夏城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我说……”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夏城被吓得一哆嗦，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