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鱼把嫁衣脱下来，坐到梳妆台前，正要自己卸下那些首饰时，丫环敲起门来。</p>

见她自己在动手，彩屏忙迎上去，"夫人怎么不喊奴婢们？"</p>

杜小鱼又不习惯有人伺候，当然不会喊了，彩屏手很灵巧，很快就帮她把那些首饰取下来，又把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理的很顺畅。</p>

"水已经帮夫人放好了，刚才少爷吩咐的。"</p>

净洗房在卧房的西侧，杜小鱼跟着走过去，往里面一瞧，倒是很简单很清爽，除了一个桐木架放着洗脸盆，还有四册小屏风之外，就只有一个原色的大木澡盆。</p>

因为天气冷，屋里燃着炭，而澡盆里早已经放满水，水面上竟然还漂浮着好些或淡黄或粉红的梅花花瓣，香气四溢。</p>

"这打哪儿来的？"杜小鱼奇道。</p>

彩屏笑起来，"后院就种着几棵梅树呢，想着太太应该会喜欢，奴婢就去摘了来，都洗干净的。"</p>

是个很会做人的丫环，杜小鱼细细打量她两眼，长得极为漂亮，老太太那一干亮丽的丫环之中，相比起来，都称得是很好的，而且一双眼睛少见的清澈透亮。</p>

旁边青竹见杜小鱼只看彩屏，嘴角不由撇了两下，上前道，"奴婢伺候太太宽衣罢。"</p>

杜小鱼忙摆手，"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p>

她不是官宦人家长大的，农家的女儿做什么事不是自己动手？如今虽说嫁到李家来，别的还能适应，只这洗澡，她一时还真难以接受。</p>

两个丫环互相看一眼，杜小鱼坦白道，"我真不习惯，不是嫌你们服侍不好。"</p>

彩屏这才笑起来，拉一拉青竹，"那奴婢们就告退了，若是夫人再要热水，吩咐一声就好了，奴婢们就在外头。"</p>

杜小鱼点点头，"好。"</p>

水温稍许有些烫，但在这个时节正合适，杜小鱼泡在热水里，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出来，换了身衣裳，仍是正红色的，只比起嫁衣来，裁剪绣花都简单的多。</p>

青竹拿着一块干手巾给她抹头发。</p>

比起彩屏的容貌，青竹显然普通许多，但看起来还算乖巧。</p>

"夫人要不要吃些东西？"彩屏过来体贴的问，刚才只喝了一碗莲子汤圆，想来也不会饱的。</p>

杜小鱼这才觉得果然有些饿，笑着点点头。</p>

"厨房准备了，这就给夫人端上来。"</p>

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大海碗人参鸡汤，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杜小鱼也不想积食，便稍稍用了些。</p>

正漱口的时候，李源清回来了，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但眼睛很亮，看上去确实没有喝醉。</p>

"打水来。"李源清刚坐定，就吩咐两个丫环。</p>

彩屏应一声出去了，青竹待在屋里头，像是犹豫会儿，才上来说道，"少爷要不要吃些东西？夫人才用过的，厨房也还有剩余。"</p>

"不用了。"李源清淡淡道。</p>

杜小鱼笑着看看他，"你如今也会喝酒了不成？还是偷偷服了什么醒酒的东西？"那酒味闻起来，也像是喝了不少。</p>

李源清看了青竹一眼，后者忙躬身退下去，他这才上来抱起她坐到床头，"你猜对了，我事先服了醒酒丸。"他慢慢抚上她脸颊，除去了妆容，那张脸仍然很吸引人，怎么看也看不够。</p>

那目光那样专注，杜小鱼的脸红起来，想起这是洞房之夜，心里不由一阵躁动。</p>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李源清听到外面有声响，知道是送水过来，才忍耐住冲动，直起身道，"我去洗澡。"</p>

夜还长，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p>

杜小鱼双颊早就绯红，正要解了外衣躺进被子里去，却听到西侧间青竹的声音，请示李源清要不要她伺候。</p>

她的眉毛忍不住挑起来，兴许真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哪怕主子是男人，居然也有丫环服侍的。</p>

幸好李源清从小在农家长大，就算在京城待了几年也没有染上这种习惯，要不是老太太派了丫环来，他身边是从不带婢女的。</p>

果然他拒绝了，杜小鱼躺在被窝里，只看到满眼的红色，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被子，红色的枕头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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