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鱼便不管了，有些人就是喜欢自讨苦吃，说句休息的话，很难吗？这样的性子只会给自己带来损失罢了。</p>

百绣房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地方，距离上一回，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来了。</p>

最近铺子里有些冷清，县里接二连三开了几家卖衣服卖绣件的，抢去不少生意，伙计张二依着门板都要睡着了，好不容易看见有人进来，忙伸手擦了下嘴，打起精神前来招呼。</p>

不过看清楚两人打扮后，他立马又蔫了，杜小鱼今日穿了身旧衣，裙子脏兮兮的，李锦自不用说，全身上下都打了补丁，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买东西的。</p>

"来卖绣件的？"张二语气冷淡。</p>

"怎么还是你呀，"杜小鱼四处看看，墙上还是同以往一样，挂着些样品，"真是一点没变。"</p>

听意思竟认识他，张二仔细瞧她两眼，只见这姑娘小瓜子脸，肤色有些微黑，鼻子高挺，一双杏仁般的眼睛灵活明亮，见他看过来便是笑盈盈的，一点也不怕生，当即一拍脑袋道，"啊，你是黄花的妹妹！"</p>

"小哥儿记性还不错。"杜小鱼一笑，"白管事呢？我有东西要卖给她。"</p>

"有啥东西，绣件的话我也可以收的。"</p>

"是这个。"</p>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张二走过去一看，"这，这是..."他拿起一张细细研究后，才惊讶道，"这是兔皮？你哪儿弄来这么多兔皮啊？"</p>

"这你能做主吗？"</p>

"不能，我这就去叫白管事。"张二忙蹬蹬蹬去了里屋。</p>

白管事很快就出来了，还是那张圆脸，穿了件桃红色的袄子，不过脸色远没有以前那般喜庆，透着疲乏之色。</p>

"小鱼姑娘啊，真是稀客！"她一来就露出笑，"倒是许久没见你，听说黄花都会双面绣了，是不是？"也没等杜小鱼回答，又自顾自道，"我早就看出她不一般，果然如此，真是个心灵手巧的，怕是会得到万太太的全部真传呢！"</p>

杜小鱼笑道，"姐姐自小就爱刺绣，她又努力，如今有这样的本事也是应当的。"</p>

听她丝毫未提以前百绣房对杜黄花的栽培，白管事很是生气，当初那么容易就放杜黄花走，也是为了以后可以帮衬他们百绣房，可这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p>

这一年生意不好做，她前段时间为此去找过杜黄花，希望绣些双面绣放在他们店里卖，结果被一口回绝。</p>

她冷笑一声，"本事是有了，可人啊也得有点良心，"说着又觉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拂一拂袖子，摇头道，"也罢，咱们这铺子现在如何能入得了你姐姐的眼睛？她要是有绣件也是摆在红袖坊卖的。"</p>

听她有心灰意冷之感，杜小鱼道，"我自是记得白管事的恩情的，不然也不会专程把兔皮拿来你们店里卖。"</p>

说实话，当年白管事虽说从杜黄花身上赚了不少钱，可商人向来重利，这无可厚非，后来她为杜黄花争取利益，从中可以看出白管事是个讲道理也顾大局的人，这个人跟秦氏很是相像，是天生的商人。</p>

只不过她没有秦氏那样懂得变通，是以百绣房在经历过这些年的风光之后，在新兴后起铺子的竞争中，终于败下阵来。</p>

"兔皮？"白管事挑起眉，"兔皮又不是什么好东西。"</p>

"我自然知道兔皮比不得狐皮貂皮，可白管事难道没见街上已经有兔皮暖袖这种东西了吗？"杜小鱼有些得意，这可是她的杰作，听杜文渊说有不少人找去铺子订做呢。</p>

白管事脸色稍稍一变，这事她当然晓得，前些天还让伙计到处去收购兔皮，刚才只不过想装作不晓得兔皮的好处，谁料这丫头一语道破玄机，她想着皱起眉，以前就是她替杜黄花争取提高工钱的，这样的聪敏狡猾，怎么就忘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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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不大意，转头拿起兔皮打量几眼，都是毫无杂色的雪白，那些个姑娘小姐们最是喜欢，若是买下来做成暖袖，肯定会有人来买。</p>

不像别的铺子，弄些褐色发灰的野兔皮来做，哪儿比得上这个漂亮？</p>

但脸上不露声色，淡淡道，"这兔皮可不值钱，那些野兔一只两三百文，兔皮都是白送的，一分钱都不要。"</p>

听上去确实是那么回事，卖野兔的只谈肉价，向来是不管兔皮这些东西的，跟卖鸡一样，岂会想着鸡毛值什么钱？杜小鱼笑起来，"怎么会不要钱，兔皮也是有重量的，若按斤论，那么野兔皮的价格也是一斤二十文。当然，白管事要是说的是处理过的野兔子，那自是另当别论。"</p>

白管事哑口无言，片刻把手里兔皮一抛，"那就按野兔子的价收你如何？这兔皮一斤二十文，你要知道，野兔子可是比你这白兔子贵的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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