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天栏立刻走到殿中跪了下来,拱手道:“皇上息怒,都是臣管教不严,一切都是臣的过错。还望皇上开恩,不要与云儿一般见识,她年纪尚小,加上多年不在王府,一切都需要好好引导,皇上若要怪罪,处置臣便是。”
他话刚落音,书靖幽便走到他的身后跪了下来,“皇帝姑父,云儿这五年一直休养在外,父王事务繁忙,母妃身体孱弱,都无法顾及到她。而靖幽这个做兄长的也未曾好好照料她,教导她,以至于她如今这般放肆。一切都是靖幽的错,还望姑父宽恕云儿这次。”
萧鼎一听书天栏与书靖幽的求情,便大怒起来,“就是你们这般宠着她,惯着她,她一惹祸你们就千方百计的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就是你们的纵容,才会造就她如今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你们看看哪家王府的郡主像她?”
书天栏和书靖幽被萧鼎这么一训,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微低着头。而萧鼎训完后,稍稍出了些气,也没有刚才那般盛怒。他停歇了半响,目光再次看向书云笺。
“云儿,你今日归还倾国,为的可是九皇弟?”
书云笺点了点头,想起北陵青,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又的疼痛起来。“皇帝姑父,你也是从云儿这般年岁过来的人,大概也有年少轻狂,执着某个人的时候。那种感情不是旁人劝说、阻拦就能够泯灭掉的,或者,别人越拦着,自己便越执着,便越认定自己喜欢的。”
“皇帝姑父,云儿和北陵青是两情相悦,他如今身中奇毒,云儿更加不可能离开他,否则便是不义之徒,不义之徒又怎么能与宸元敦娴懿华皇后一样,拥有天垣至宝倾国?”书云笺开口,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都显得无比沉重。“姑父,北陵青可能命不久矣,您能否看在已逝景王夫妇的薄面上,看在楚家这么多年为天垣百姓所做的善事上,看在北陵青这一年尽心尽力为了天垣的份上,不去管圣英德武孝皇帝的圣旨,同意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如此简单的一番话,却让整个建章殿中所有人都愣了一愣,看着书云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发生了变化。
有圣英德武孝皇帝的圣旨存在,书云笺和北陵青之间几乎没有可能,除非天垣现在的皇帝答应两人的婚事。而书云笺这番话,很巧妙的利用北陵青中毒之事,将圣英德武孝皇帝的圣旨变得没有最初那么震慑人心。
若是北陵青无碍,这道圣旨便是最大的障碍,但如今他身中奇毒,萧鼎若是还拿这道圣旨阻拦他和书云笺,这势必会引起爱戴北陵青的百姓,敬佩北陵青的朝臣以及北陵青身后的楚家不满。
民心,财富以及朝廷,本来这在圣英德武孝皇帝圣旨下毫无作用的三点,却因为北陵青中毒开始发挥作用,再经由书云笺深化,竟然在无意之中变成了对付这道圣旨最好的工具。
萧鼎自然也明白这点,若是书云笺主动离开北陵青倒也罢了,百姓、楚家以及那些敬佩北陵青的朝臣必然是怪罪她,与自己并无直接关系。但,她不愿,这一切就不好办了,他拿出这道圣旨的本意也就达不到了。
“云儿,九皇弟如今身中奇毒,能不能活下是个未知之数?”萧鼎放慢了语调,缓缓的开口劝书云笺。“就算朕愿意大逆不道,不尊圣英德武孝皇帝的圣旨,让你们成亲,但他不可能陪你一生,你若现在嫁于他,日后待他离世,你又该何去何从?难道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吗?朕看着你从小长大,也疼爱你,你让朕如何狠得下心同意你们的事?朕若是同意,不过一时之乐,但却是终身之苦,你让朕怎么忍心看着你日后这般?”
书云笺看出萧鼎准备用缓兵之计,但此事她不会拖延,“苦不苦只有云儿知道,皇帝姑父认为的苦,也有可能就是云儿的乐。姑父,您就同意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萧鼎双手紧紧握拳,脸色只稍稍变了一些。他的目光看向跪着的书天栏,道:“乾王,你身为人父,难道就忍心云儿日后那般吗?”
书天栏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抬头看了萧鼎一眼,又看向书云笺。“云儿,皇上说的也对,但父王清楚你的性子,知道父王劝不了你。不如你暂时陪在九皇叔身边,一切等他痊愈之后,再做定论。”
“乾王这个提议不错,云儿你就暂时陪伴在九皇弟身侧,你和九皇弟的事日后再议。”萧鼎似乎很同意书天栏的话,脸色平和不少。
书云笺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皇帝姑父,如此做法,若是北陵青无碍,我和他之间终究有那道圣旨,若是他有事,我还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那么,这个提议姑父到底为何觉得不错?还是因为它只对姑父有利?”
“放肆。”似乎被说中了心思,萧鼎立刻勃然大怒,拿起一边高桌上放着的茶碗朝书云笺砸了过去。
她自然不会傻呆呆站在那儿让他砸,便直接避开了。但是茶盖却在无意砸中了卿都幽梦,让它从书云笺的发上掉落了下来摔在地上。
随着一阵刺耳的碎裂声,那冰裂纹茶碗碎裂,而卿都幽梦也和它一样,碎裂了。
书云笺愣愣的看着簪杆与玉花分离的卿都幽梦,半响之后才慢慢的单膝跪了下来,伸手去捡。
她先捡的那些碎裂的白玉牡丹花,之后是碎裂的青玉珠,最后才是簪杆。捡起簪杆的时候,她看到簪杆卷着东西,便直接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字条,当看到里面的字时,书云笺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