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碎片、碎片……
无穷无尽,如同打碎的玻璃或镜子般淡淡闪光的碎片,漂浮在望不见尽头的虚无之中。
除了碎片,这里什么也没有,一切事象尚未存在,一切法则、概念与因果亦无迹无踪。
因此,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一介人类,仅仅是存在于此,就仿佛成为了一切的中心,成为了开启“什么”的钥匙——静置了不知多久的碎片之海缓缓地开始了旋转。
……
米洛仿佛失重般,睁着没有焦点的双眼,在这虚空中漂浮。
照常理,处在这种类似置身于失重的太空、亦或是深洋海底的情况,眼前没有任何光彩,耳畔没有任何声音,本应诱发人心中某种极致的恐惧。
但是,米洛却未依靠五感,而感受到了这里存在的东西——那些在周遭漂浮,多到没有意义的碎片。
不,不是没有意义——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证明我(自己)没有消失。
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来自外部的压迫感、来自体内的胀大感、以及窒息感同时向米洛袭来,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想要像溺水的人一样挣扎、动弹四肢。
【想象空气的存在,想象光的存在。】
忽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米洛的耳边响起,关键词的提示让快要如泡沫般溶解消逝的印象从意识深处迅速浮现。
就像刚刚的遭遇都是幻觉一般,压迫感、胀大感、以及窒息感瞬间消失了。
不止如此,眼前还出现了明确的颜色,温和而不刺目的白色向着望不见尽头的远处延伸着。
“呼……吸……”
米洛大口呼吸起来,心中不由得对“自己还活着”一事感到庆幸,又不免对刚刚出现的声音感到疑惑,那是谁?
【冷静下来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因此“心”是决定一切现象的根源,可别自己将自己置身于绝境之中。】
忽然,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你是谁?又在哪里?”
米洛出声问道。
【想象地面的存在,你现在的样子可不适合与人交谈。】
那声音提醒道。
米洛这才发觉自己还处于“漂浮”在微重力空间的状态,连忙像声音说的那样,想象起地面、以及重力的存在。
他慢慢调整着想象的元素,让自己从“横”着的漂浮状态变成“竖”着站立。
当姿势稳定下来,他马上就看见一道身影从自己的正前方走来——
“你……?!”
看见那人的模样,米洛不禁愕然无语。
黝黑的短发,蔚蓝的双眼,除了表情存在差分,就仿佛在照镜子一般,另一个“米洛”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
米洛压下心中震惊的情绪,出声问道。
“你可以将我当成指引新手完成任务的导航精灵,算是负责协助你的助手。”
另一个“米洛”神态悠然的说道。
“当你有什么疑问、或者有什么诉求都可以告诉我,虽然我未必都能帮你解决,毕竟我不是万能的。”
接着他扫了一眼四周,示意米洛看向那些缓缓飘动的碎片,说:
“另一方面,它们有什么事情想要跟你说时,也会由我进行转达。”
“它们”指的便是那些无穷无尽的碎片。
米洛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这里有了“光”的存在之后,碎片上的画面也成功映入了米洛的视野——
陌生而瑰丽的星空;由战舰的残骸堆弃而成的星际坟墓;无数光球堆积在一起,放出的光芒和色彩却如油画般凝固的未知次元;无数的将士摆出阵势在一片荒野上互相攻伐的画面,也如照片一样定格在某一刻……
每一个碎片之上都呈现出一副定格的画面,而这样的碎片数量根本多到无法计数。
“这些……都是什么?”
米洛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犹豫着问道。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导航精灵似是笑了一下,然后像是肯定米洛心中的想法一样,答道:“你想的没错,这些都是‘世界’——已经毁灭了的。”
“已经毁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