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怒气越来越盛，说道：“陈公台尚不服输兮？”</p>

“今日谈胜败输赢，为时尚早。”陈宫第一次回应曹操。</p>

曹操不怒反笑：“公台尚有智计反败为胜，活擒我哉？”</p>

“吕布固已败亡，孟德你亦活命不长也！黄泉路上，一前一后而已，双方何来胜败输赢。”陈宫答道。</p>

曹操说：“公台欲如何杀我？”</p>

“杀孟德者，另有他人也。孟德杀我之后，请将我首级高挂许县北城，待孟德丧命黄泉，我好为你引路，届时你我再论是非输赢不晚。”陈宫答道。</p>

闻听陈宫此言，满堂轰然，纷纷怒骂陈宫妄言，哪怕是荀攸也忍不住喝骂陈宫嘴硬：“陈宫心怀死意，有恃无恐，司空请立即杀之，免受其言语所辱。”</p>

陈宫环视众人，不屑说道：“尔等亦是将死之人，猖狂无益。”</p>

曹操黑着脸平息属僚怒意，眯起双眼追问陈宫：“公台欲使我怒火攻心，灭你满门乎？”</p>

陈宫依旧神情平静，不答反问：“孟德可知我昔日为甚叛兵兖州，追随吕布乎？”</p>

“嗯？”曹操不解。</p>

陈宫说：“论才学，孟德强于吕布；论家世，孟德强于吕布；论率兵，孟德强于吕布。然则，我最终却舍弃孟德，追随吕布，孟德可知其中缘由？”</p>

“正欲听你歪理邪说。”曹操答道。</p>

陈宫继续说道：“吕布为良将庸帅，难图霸业，然则此人知进退，能屈能伸。董卓强盛时，吕布杀丁原归依董卓；王允强盛时；吕布杀董卓归依王允；见王允式微，吕布单马东逃；知袁绍忌讳，吕布弃军南逃；闻兖州空虚，吕布果断与我合兵；下邳溃败，吕布又即时投诚孟德——吕布此人，可为君，可为臣，易聚易散。倘若不是我知孟德寡恩无情，心胸狭隘，陷城之后，必杀吕布，下邳早降孟德也。换句话说，倘若今日攻城是袁绍，早在下邳丢失泗水防御时，我就已经劝谏吕布捐城投降。”</p>

“投袁绍，吕布可活；投孟德，吕布必死也！”</p>

“吕布易聚易散，可胜可败，然则孟德却恰恰相反。孟德性格刚烈，能为人君，不能为人臣，六年之前，我便知孟德终将与袁绍分道扬镳，互成仇雠。孟德与袁绍相争，于汉室无益，于中国无益，我与张邈合势投归吕布，看似叛降袁绍，其实志在清除孟德隐患，使中原未来能够速战速决，快速回归和平。可惜吕布首鼠两端，一不能安抚兖州，二不能抵御孟德侵袭，使其不幸丧命于孟德之前。”</p>

“袁绍总攻公孙瓒，其意不言自明：幽州平静之日，即是河北兵南来之时。吕布若再能坚持三四月，即能见孟德首级传镇四方！”</p>

“我知孟德秉性，袁绍南来，孟德势必抗战到底——届时，堂内追随孟德臣僚，十人将死九人矣！”</p>

“我为孟德所杀，孟德为袁绍所杀，黄泉路上彼此相距不远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