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周瑜在巢湖（下）</p>

巢湖水远，一日行不尽。</p>

于是，周瑜歇息一晚，才与萧言共乘一舟，走访濡须河口。</p>

濡须河口，此时正筹建新城，众汉民伐木烧砖，好似一只只工蚁，忙忙碌碌。不过，濡须河口的繁荣，周瑜并不感兴趣。</p>

反倒是萧言推行的保甲制度，令周瑜眼前一亮，不禁出声询问：“仲达可否与我说说保甲之法？”</p>

萧言也不敝帚自珍，随口解释道：“时局混乱，盗贼遍野，抢掠亭里不法之事，数不胜数。遥闻淮北，为抵御流寇，大族聚集亲朋，小户联盟结势，一村有难，十村来救，彼此联保联防，警戒非常，卓有成效。”</p>

“然，此法亦有弊处，因为主持联保者，皆为当地乡民、大户。一则，人皆有私心，于己愿意出力，于他人则不愿出力，常常纠结谁村出力多，谁村出力少，从而削弱联保力量；二则，村村青壮，因非警戒战卒，反应迟缓，常常未等聚集完毕，贼寇便已得手远去；大户强势，小户弱势，凡遇生死危险之时，常有大户仗势欺人，逼迫小户送命，导致上下离心离德，徒有联保之势，而无联保之实。”</p>

“因此，我便将联保联防之法，引为法制。核准保丁之数，定制联防之法，村村结势，亭亭响应，并以巢湖校尉威严，强制各亭各里联防协力，共同抵御流贼。如此，无须府兵镇守四方，便可有效抵御流贼抄略。”</p>

周瑜点点头，说道：“保甲之法，的确是乡里之间自保良策。不过，我见保丁时常结队，拦截行人盘查，这又是为何？”</p>

萧言又解释道：“保丁所拦截者，无非有三类：或是身携贵重财货，或是牵引马匹，或是腰挂刀剑。贵重财货，须抽查其有无逃税，有无犯禁；马蹄快捷，逃窜之物，亦需要加强控制；刀剑弓弩，流寇害人之物，更是不可不防。”</p>

“巢湖禁刀剑弓弩兵械？”周瑜眉头不禁上扬。</p>

萧言点头说道：“巢湖新法，非保丁、兵卒、官吏，皆不可持有兵刃。常言道，一人持刀，三人不敢近前；十人持弩，百人惊退。如此杀人抢掠利器，不可随意放纵。”</p>

周瑜笑道：“前汉孝武皇帝时，丞相公孙弘有奏，言弩弓为国家利器，百姓持之，或乱国家根本。仲达亦善此言乎？”</p>

前面说过，西汉孝武皇帝年间，公孙弘请禁天下弩弓，不准百姓私自持有。</p>

此为汉世著名事件，萧言亦有所了解。</p>

闻听周瑜将巢湖兵械之禁，类比于前汉公孙弘，萧言不禁苦笑。又因猜不准周瑜真实心意，萧言只好模糊说道：“我若生在孝武皇帝时，却也摈弃公孙弘之论。”</p>

周瑜顿时觉得有趣起来：“仲达既然摈弃公孙弘之论，却又缘何禁止百姓持有刀剑弓弩？”</p>

“今世非是孝武皇帝时可比！”萧言叹息一声，说道：“国无圣王，而求圣王之治，不亦难乎？此一时，彼一时!”</p>

忽闻萧言此语，周瑜顿时整容，默然不语。</p>

“国无圣王，而求圣王之治，不亦难乎？能得闻仲达此语，巢湖之旅，不虚行也！”周瑜遥望远方飘渺湖川，声音寥寞。</p>

此后，周瑜兴趣索然，仅仅走马观花一番，便乘船返回巢湖校尉府。</p>

船行半路，又恰逢巢湖水军张网捕鱼。</p>

渐渐习惯周瑜沉默的萧言，忽然再次听见周瑜发问：“巢湖水军军制，可是渔战之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