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下）</p>

效仿朱亥，捶杀成德县令，萧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p>

闻听此语，屋内众官吏不禁陡然色变：萧言既然敢当面说出这番话，那肯定是不在杀人立威。</p>

成德县令长身而起，缓步走至萧言五步前，透露丝丝威严：“萧亭长，你可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单凭你这句话，本官就可定你谋逆死罪，灭你三族！”</p>

话说一半，成德县令的语气，却又突然缓和：“不过，本官念你年幼无知，性情冲动，又受奸人挑拨，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本官只当从来没有听到。只要萧亭长你肯知错能改，前时罪过，本官皆一笔勾销，既往不咎！”</p>

成德县令毕竟军旅出身，见惯生死，非但不惧萧言威胁恐吓，反而还想诱降萧言，令萧言自废武功。</p>

“何县令说笑了。我萧言又非三岁孩童，怎会没有自己主见？我既然敢兵围县衙，就绝不会半途而废。”萧言道。</p>

成德县令冷然说道：“萧亭长，休要执迷不悟，剐头台上，可没后悔药吃。刘晔究竟许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赴死？”</p>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萧言又引用《侠客行》一句诗，说道：“萧某心意已定，何县令你说再多也没用。”</p>

萧言目光扫视一圈众人，再次强调道：“刀剑无眼，还请诸大人立即解除佩剑，免得误伤。”</p>

不过，屋内诸官吏，却对萧言的警告置之不理，佩剑悬挂腰间的依旧悬挂在腰间；佩剑在手的依旧持在手中。</p>

“哼，诸大人，以为我萧言不敢杀人乎？”见诸人对自己的警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萧言不禁面露寒意。</p>

说罢，萧言弦拉半月，“嗖”的一声，箭羽射向离他较近的陈县尉。</p>

伴随一声沉闷的铁木撞击声音，陈县尉捂着右小臂，惨呼起来。却是萧言一箭射中陈县尉右小臂，令他手中长剑掉落在地，再也拾不起！</p>

萧言右手又取一支羽箭，控弦指向另一位手持长剑官吏：“许游徼，你的佩剑，是你自己解除，还是我替你解除？”</p>

有陈县尉教训在眼前，许游徼哪敢说二话，果断将手中长剑丢弃在地：“我自己来，不麻烦萧亭长啦。”</p>

与此同时，成德县令长叹一声，向众官吏挥挥手：“萧亭长人多，非我等能敌，大家都丢弃武器吧！”</p>

有县令承担“怯战降敌”责任，众官吏都不再虚伪坚持，纷纷将武器丢弃在地。</p>

解除众官吏武装后，萧言又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县令既然肯放弃反抗，那就还请继续配合，签发县兵调令。如此，我们也好聚好散，不必刀兵相向。”</p>

“萧亭长哎，你果然无愧‘成德倔驴’称号，认准一条路，不管对错，坚决走到黑。”成德县令摇摇头，叹道：“我记得，萧亭长你父母虽然病逝，乡间却好像还有一位哥哥。你今日如此行事，若是连累你哥哥入狱，心中无愧否？”</p>

却是成德县令依旧不死心，还想劝萧言回转心意。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成德县令为避免萧言情绪激动，举弓杀人，他语气转缓，选择从亲情方面感化萧言。</p>

萧言笑了笑：“我若有罪，也只能是捶杀何县令、滥杀同僚之罪。倘若何县令知趣合作，给我兵权，助刘公子收编巢湖贼兵，届时，寿春小袁将军，必将夸赞何县令为淮南能吏。收编巢湖贼兵既是功绩，我劝何县令发兵，又岂能有罪？我既然无罪，又怎会连累他人？”</p>

“今日之事，本就合则两利，分则两害。”</p>

“诚然，何县令今日恨我无礼胁迫。但是，明日寿春嘉奖令到，何县令恐怕还要感谢有我今日胁迫，你才能赢得小袁将军青睐，从此官运亨通呢！”</p>

成德县令虽然不置可否，心中却已选择屈服：“倘若郑宝真死，刘晔又无与巢湖贼勾结心思，那我念着国家大义，赦免你冒犯本县之罪，也不无不可！”</p>

萧言道：“郑宝枭首时，我亦刺他一剑，这还能有假？”</p>

“还请何县令配合我等，尽快签发县兵调遣军令。如此，你也不必担心我手滑，我也可尽快率军南去，接应刘公子。”</p>

成德县令闭目沉思片刻，幽幽说道：“好吧！萧亭长，你去拿来纸墨印章，调遣县兵的文书符节，我签！”</p>

“如此，再好不过。”萧言欣慰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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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向成德县令索取兵权一事，对成德县令的影响，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p>

成德县令签发调兵，助刘晔收编巢湖兵，刘晔固然名扬淮南，成德县令却亦可名利双收：前时不发兵，是国家制度使然，县兵不可无故逾矩；后来发兵，是宁可知错犯错，也要顾全国家大义，剿灭巢湖流匪。总之，成德县令有无数条理由，为自己开脱。</p>

反之，若是成德县令顽抗，逼萧言一怒杀人，才是真正不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