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血溅三尺（中）</p>

内堂。</p>

刘晔、郑宝两人，面对面，席地跪坐矮桌两侧。</p>

两人身后，各立一名十七八岁婢女，斟酒添茶，伺候客主。</p>

婢女之侧，唐万直身而立，负责将厨房端来的美味，亲自摆放至矮桌，供刘晔、郑宝享用。</p>

至于萧言，则短袖白衣，宛若小厮，躬身侯在门边。</p>

如此，内堂共有六人。</p>

其中两名女婢，不知内情，全心全意招待郑宝这位巢湖来客。</p>

郑宝、刘晔各自佩剑。虽都佩剑，样式却不同。刘晔腰间悬挂之剑，是士子礼仪佩剑，有类装饰品；郑宝腰间所配之剑，却是正宗的杀人利器。</p>

唐万、萧言两人，皆双手空空——他们若不是双手空空，郑宝也绝不敢舍弃属从，放心与刘晔单独共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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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萧言意料，刺杀郑宝一事，进展的并不顺利。</p>

劝醉郑宝之策，率先宣告失败。</p>

谁也没有想到，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郑宝，竟然滴酒不沾：“刘公子见谅，我酒量小，沾酒就醉，还特爱发酒疯。而且，吃酒乱心，误事误己，我早已戒酒多年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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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刘晔如何劝酒，郑宝浅吟一杯，意思意思后，便再也不肯多喝一口。</p>

见刘晔劝醉郑宝之策失败，萧言心底遗憾之外，又有些释然。</p>

遗憾自然是因为未能劝醉郑宝，释然却是萧言长舒一口气，觉得刘晔虽多智近乎妖孽，却终究不是神仙，不可能算无遗策：“果然金无赤金，人无完人，强如刘晔，也有行事疏漏时。在巢湖安插间谍，却连郑宝滴酒不沾都不晓得……也不知刘晔过于轻视郑宝，还是刘晔不善于搜集情报。”</p>

其实，事情却是萧言想差，小瞧了刘晔。</p>

刘晔欲杀郑宝，怎么可能不探清郑宝饮食习惯？</p>

萧言有所不知的是，郑宝虽然不爱饮酒，但平时绝不至于滴酒不沾。只是，郑宝粗中有细，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喝酒，什么时候不可以喝酒。此时此刻，郑宝宁愿驳回刘晔面子，也不愿喝醉酒，说错话，做错事，继而得罪刘晔。</p>

然而，错有错着，一场本来不是疏漏的疏漏，却令萧言看破历史名人的耀眼光环，思维重归清晰，得以从另一种角度来审视刘晔、曹操、孙策、刘备等等当世豪杰英雄。</p>

闲话暂且不提。</p>

刘晔擒杀郑宝的布局，考虑周全，虽然第一策失败，却还有第二策。</p>

趁厨子端来新菜间隙，刘晔不留痕迹向萧言打个手势，启动袭杀郑宝第二策——白虹贯日，鱼肠刺杀，复制专诸行刺吴王僚的经典传奇。</p>

萧言向外传出刘晔命令不久，厨子立即端来一盘三四十厘米长的清炒蒸鱼。</p>

这盘清炒蒸鱼，就是唐万的杀人武器——鱼腹内，藏有一柄匕首，吹毛断发，锋利无比。若是一切顺利，待唐万托着菜碟，走近酒桌，便是他图穷匕首见，暴起袭杀郑宝最佳时刻。</p>

然而，望见唐万貌似镇定的接过碟盘，萧言心底突然闪过一丝不安：“接盘碟时，唐万的手有颤抖痕迹。”</p>

是的，颤抖！</p>

萧言可以肯定，当时唐万的手好像突然一软，没能接稳盘碟。</p>

“唐万的心态，有问题。”一股寒意突然袭上心头，令萧言瞬间紧张起来。</p>

萧言斜着眼角，偷偷观察唐万的脚步，只见：唐万走的很慢，一步一个脚印，初看似乎行事稳重，但仔细审视片刻，却会发觉，唐万不是不想走快，而是他腿脚发软，只能勉强挤出一副镇定面孔，一点点向前挪动。</p>

唐万的心态，怎么回事？</p>

萧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说，唐万在害怕？”</p>

口口声声不怕死，萧言一直视为“亡命之徒”的唐万，竟然不可思议的在危急关头犯怵！</p>

唐万的不怕死，仅仅只是虚有其表？</p>

虽然难以置信，萧言却知道，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p>

战国末期，荆轲刺秦王。为求万全之策，燕太子丹曾替荆轲，找来一位名叫秦舞阳的勇士，充任荆轲助手。然而，孰料平时胆色过人，有勇士之称的秦舞阳，却非但没有勇气面对秦始皇，反而恐惧露怯，差点拖累荆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