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儿看她模样，苦思良久，这才声在七妹耳边嘱咐了几句。七妹头，便出了门去。</p>

不多时，却见七妹捧着一个大花篮走了进来，花篮中装着的，便是刚刚她们在西门处见到的、程灵素墓前的那些蓝花。</p>

林儿叫七妹把蓝花一朵一朵地铺在了阿晴的床上，然后柔声道：“阿晴你看，这蓝花多美啊！我听，胡苗村自古以来的传统，历任村长都要在那无名氏的墓前种植这样的蓝花。不出意外，你在时候也应该帮你父亲种植过吧？”</p>

阿晴听得她言，这才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见了床上铺满的蓝花，她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异sè。</p>

这样的神sè，当然被正自敏锐观察的林儿捕捉到了。她心中一喜，便知这蓝花能奏奇效，忙补充道：“我猜你自就一定很想问，这墓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在其墓前种这些漂亮的蓝花呢？可是，胡苗村的人都没有给你答案，对不对？”</p>

阿晴被她这样一引导，竟不自觉地微微了下头。</p>

林儿轻轻一笑，续道：“来也巧，女的师父是江南医侠，对医界的史事自然了解不少。所以我知道，这种蓝花，是专门用来克制一种叫血矮栗的毒物的。把它培育出来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子，不知道阿晴你有没有兴趣想知道这段故事呢？”</p>

阿晴听到她这样问，呆呆地看了林儿几息工夫，不置可否。</p>

林儿却自然知道，她的心扉已经开了一条细微的缝。只要能这样一地使力，终究能打开她的心扉。于是她又是一笑，便慢慢地讲起了《飞狐外传》中，关于程灵素的故事。</p>

这一讲，直讲到了天sè将晚。林儿的口才并不算很好，但她的心态平和，起事来自有她的魅力。阿晴静静地听着，并不去打扰她。可程灵素之于胡斐那特别的感情、那种奉献的爱，却深深地打动着阿晴的内心。显然，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p>

直听到程灵素为了替胡斐排除三种剧毒，舍去自己的生命为他吮血，阿晴这才忍不住问了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呀？也许砍去胡斐一只手臂，再慢慢替他解毒，也不至于从此天人两隔啊。”</p>

林儿见她终于被自己讲述的故事感动，欣慰地头，然后道：“其实，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必要在乎是否与他终身相守的。很多时候，我们所爱的，都是那个记忆中的美好而已。每个人都有优和缺，当你拼命爱着他时，你看不到他的缺，可当你恨他时，则看不到他的优。所以，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变，变的，只是你对他的感觉和要求罢了。程灵素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其实知道，在胡斐的心目中，自己永远只是一个二妹的地位，即便他因为感动而接纳了自己，那终究不是真正的爱。与其如此，她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完整的身体，让他去追求自己的最爱呢？”</p>

阿晴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有些痴了。隔了半晌，才听她喃喃地了句：“我们爱的，都是记忆中的美好？”</p>

林儿见状，便转身唤七妹：“叫她进来吧。”七妹当即出去，从门外领进来一个人，正是阿晴的女儿藏生。</p>

林儿把藏生拉到自己身边，然后道：“你记忆中那个美好的‘乞伏于勇’其实早已经死了。现在还活着的，是藏生，她是你记忆中的那个美好的象征。你为什么不能把你全部的爱，都交到她的身上，而要去想‘乞伏于勇’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呢？”</p>

阿晴甫一见到藏生，先是一愣，待林儿完，竟就飞扑过来，将藏生紧紧抱住，然后嚎啕大哭起来。藏生还有些不明就里，看到娘亲哭，也就跟着哭了起来。</p>

林儿看她母女模样，心中终于一块大石落地，然后静悄悄地退出了房中。她知道，阿晴已经被她救回来了。</p>

此时，她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正在回荡：哥哥，我也是爱你的呀。可是，我们又什么时候，才能相守终身呢？</p>

（按：作为一部完整的，用另一部中的故事来作为重要的情节元素，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做法。为了弥补这一，我会把胡斐和程灵素的故事重新改编，放在本书的前传中，作为黄六如和子霞的故事。所以，没有看过《飞狐外传》的读者，可将本回书中的程灵素自动替换为子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