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鱼死灰般的面色突然焕发出生命的强光，“我可等着了，到时墨哥给我百八十艘，打得蛮子回老家去。”</p>

丁狗起身往外走，“我去拿药。”他需要透透气，心里才不爆炸。</p>

墨紫坐了下来，“伤哪儿了，让你有气无力的？”</p>

“这里让他们的钩子扎了个洞，内伤有点棘手。都以为我快挂了，没想到我挺这么久，能等到墨哥你来。”臭鱼大大咧咧哈哈，“早知道应该开个赌，还能多存点娶媳妇的银子。墨哥，这话我就跟你说，华老头人称神医，其实有点庸。天下的大夫都差不多，碰上没见过的，就说治不成。那也得看治的是谁，对不对？我臭鱼是打不死的。”</p>

“那是当然。”墨紫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滚烫的，在发烧，“我们惊鱼滩上过来的，老天爷都拿我们没辙，更何况是人。谁扎得你，咱们一定找回去，也扎得他喊救命。你知道我的，说话算数，不打诳语。”</p>

臭鱼嘻嘻笑，“那是。墨哥一向说到做到，明明看着不成的事，跟着你就能把它办成了，当你兄弟的，个个特别得劲。老爹老妈的仇，也是墨哥带着我们哥仨报得，这辈子忘不了。”</p>

墨紫眼睛亮闪闪，眉皱眉开，又笑着，“成天听你嚷嚷要娶媳妇，相中了谁没有，我帮你提亲去。”</p>

臭鱼想挠头，却没了力气，只道，“墨哥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有，也不至于受伤都没有女人照看，得赖那帮硬邦邦的汉子，享个眼福都不行。”</p>

赞进端了药，正好听见这话，插嘴道，“墨哥不是女的么？”</p>

臭鱼龇牙咧嘴，“赞老弟，我正想你呢。你一来，就跟我杠。墨哥不是才来嘛？”</p>

赞进神情不动，将药碗往前一送，“喝！”</p>

臭鱼就垮了张脸，“墨哥，瞧见没？都这德行，像是我欠了他们一样。”</p>

“那你要墨哥喂你？”赞进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得送，很仔细，都吹温了。</p>

男人之间的友谊，比爱情长久。</p>

墨紫真挽袖子，“我来就我来，自家兄弟，应该的。”</p>

臭鱼呀哈一声，“墨哥，别啊。你是我老大，我不敢劳你金手。”</p>

你一言，我一语，三人就像回到从前。</p>

吃完药，臭鱼对墨紫说，“墨哥，我跟其他人说了，都不搭理我，就只有靠你了。”</p>

墨紫眨眨眼，“要我给你抢一个媳妇回来？”</p>

臭鱼大笑，“这事不急，我就想上瞭望桶待一会儿。快到太阳下山了，这时景色最好看。那彩霞，那水面，那鱼泡泡，瞧着就满足啦。”</p>

墨紫想了想，用力点头，“成。就上我带来的那条船，正好让你开开眼。”</p>

臭鱼笑眯了眼，“我就说，还是墨哥懂我。”</p>

彩霞满天际，夕阳金红，头顶依然一方湛蓝，</p>

赞进施展轻功，带臭鱼上了瞭望桶，递给他一小坛子酒。</p>

臭鱼赏美景，开怀畅饮，对着远方喊，“奶奶的，个个把脖子洗干净，等我好了，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p>

声音顿消，双臂松垂，却还带着笑模样。</p>

臭鱼永远沉睡。</p>

赞进拿起他喝过的酒，仰头饮尽，将坛子狠劲一甩，长啸。</p>

肥虾转身就走到船后去了，桦英没有跟去。</p>

水蛇跳进冰冷刺骨的水中，落英只能守在船橼。</p>

墨紫站在船头，顺着臭鱼倒下前最后一眼的方向，看落日余辉，无声哭泣，直到风吹冷了眼泪，赞进将臭鱼带了下来。</p>

“斧头。”她眨眼就有泪落，袖子一拭而过。</p>

自有人递上斧头。</p>

她左手捉紧了，突然大步下到瞭望杆，开始劈木。</p>

没人知道她的用意，元澄知道。瞭望是臭鱼生前最喜欢的一件事，她想将这根挂着瞭望桶的杆子相伴他而去。</p>

果然，待众人将杆子放平，墨紫对着落日高喊，“臭鱼，走好——”</p>

众人皆随她喊，喊声震天，呜声沉水。</p>

然后，墨紫走到元澄面前，目光如寒冰刺骨，一字一字吐出——</p>

“我要报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