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里衣半透明贴在皮肤上，乌发滴水成溪，紧收在两边面颊，双手捉橼，支撑着水中的身体。如雪的脸色仿佛已经精疲力尽，但突然睁开的眼睛里放出强盛的生命力，接着又是一次闷声地使劲。</p>

武幽燕望着浸在木桶中的墨紫，心中不知第几回为她的坚强而折服。肯定不止一个时辰了，华老夫人没出现，而兰衣带人封闭了这个院子，去取热水的时候，听到外面不时传来铿锵之声，但很快消失，又恢复成无比静谧的夜。</p>

杨悄的呼吸比墨紫还快，赞进没来，阿好阿月也没来，他们是墨紫最贴身的保护，她不敢想这批黑衣客究竟有多厉害，能让这三人无暇分身。她也没空去想，因为墨紫生得十分辛苦，到了武幽燕束手无策的地步，而她早就晕头转向时，终于拗不过墨紫，采用她闻所未闻的水生法。武幽燕说没有大出血，情况还不是太坏。但她看来，墨紫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不成，又不断燃烧起来的斗志，令人心惊，就怕烧烬了。</p>

一声喝斥，两声砰砰。</p>

黑衣客打进来了么？杨悄咬唇看武幽燕。</p>

武幽燕也是面色一变，但她发现墨紫全然没注意，便立刻对杨悄摇摇头，示意什么都别说。</p>

墨紫觉得自己快撑不住，水只是和身体同温，但她热得喘不上气。谁说水里生就不痛，照样疼得她眼冒金星，只能说因为亲水的天性，水里能让她更自信一些。</p>

“墨紫，孩子就快出来了，你一定要挺住。”杨悄捏拳耸肩。</p>

“你从哪儿……”喘口气，墨紫苦笑，“看到……孩子就要出来了？睁……眼说瞎话。”</p>

“你刚才下水前，我就看到小家伙的头发了。”武幽燕这谎就扯得很有水平，“你用力的时候要往下，而不是放在你的双手。”</p>

墨紫想说这接生婆倒似模似样的，突然阵痛又开始了。她闷哼使劲，紧接着又大叫，整个人浸到水里去了。</p>

因为武幽燕说叫也费力气，所以墨紫就闷声不吭的。这会儿杨悄让她的大叫声吓了一跳，又见人沉到水里，只有乌发漂在水上，以为她不行了，一直含在眼眶的泪水掉了出来。她打算要在心中立誓永不嫁人永不生娃。</p>

武幽燕则大惊失色得伸手去捞人。</p>

哗啦啦——</p>

水朝两边分，一个粉白小肉球让一双手托了上来，全身让灯光照得金亮。</p>

武幽燕看呆了。</p>

杨悄不敢眨眼，“那是——什么东西？”</p>

“生了！”武幽燕如梦方醒，“快，快拿剪子干布。”</p>

“生了？”杨悄跳起来，“生了生了！生了生了！”一边递剪子，一边摊干布，口里只说两个字，而且哭得稀里哗啦。</p>

墨紫浮出水面，所有的痛苦随着孩子的出世过去了，手里的小东西让心中充满欣喜。</p>

那孩子本来不动不闹，墨紫一现，仿佛感应到母亲脱难，哇一声大哭起来，小手小脚在水面上舞动。</p>

“是男娃娃！”武幽燕动作有点笨拙有点激动，总算整理完毕，把小家伙放到干棉布中包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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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赢了。”杨悄扶墨紫出来，为她换上干净衣物，哭声已变成笑声。上一刻地狱，这一刻天堂。墨紫看似平安，宝宝看似健康，外面刀光剑影也不怕。</p>

墨紫躺到床上，喝下药汤。听华夫人的说法，有类似防止发炎，帮助产后恢复的作用。</p>

“宝宝好漂亮，虽然还看不出像谁。”武幽燕把孩子递给她。</p>

墨紫细细端详怀里的小东西，大概三公斤都不到，皮肤好似在水里泡久了生皱，但透着粉很柔软，小手掌只有自己手指的半截宽，眼睛还没睁开，眼线却很长，小嘴嘟嘟的，煞是可爱。</p>

“确定是男孩儿吗？”她瞧着那秀气的小小脸。</p>

“当然。”杨悄和武幽燕斩钉截铁。</p>

“虽然还没长开，可这五官像女孩儿啊。”真幸运，撞了下腰，又生早了几日，却是顺产。</p>

“这叫俊哥儿。”杨悄抱过去，只觉得小东西没骨头，好软一团，让她有点慌张。</p>

结果，这娃娃就呱呱大哭。</p>

“饿了吧？”武幽燕皱眉，“奶娘也进不来，怎么办？”</p>

墨紫一招手，杨悄赶紧把娃娃送过去，“我没找奶妈，自己喂。”</p>

武幽燕见惯她主意大，不显得惊讶，“这孩子好福气。”</p>

“宝宝叫什么名字？”宝宝娃娃小家伙，该有名字才对，杨悄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