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已是凌晨,他费力从床上起来,打了个灯笼,又向放置棺材的大堂而去。
大堂外面,只有几个昏昏欲睡的亲属守夜,他没有惊动他们,提着灯笼,轻轻推开大堂的门。
大堂里黑漆漆的,盛放的灯火早就熄灭了,他就着灯笼微弱的火光,看向棺材旁那个抽泣的瘦弱身影,问道:“谁在那里?在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提着灯笼向前走去,微弱的光令他看清楚前方的情况:两具棺盖已被打开,一个七岁男童靠着棺材,白袍上染上很多深色的血液,应该是从尸体上染到的。
“晓凡!你……你回来了?别看了,走,跟我出去!”
他伸手去拉孟晓凡的小手,孟晓凡后退,将手放到后面,仰起小脑袋看着他,双眼发红的问:“祖父!爹爹和娘亲,是不是永远不能再陪晓凡了?”
孟震天沉默着点点头。
那张稚嫩的脸上,两行清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他边哭边道:“昨天晚上,他们在梦里向我告别,最后还哭了,流了好多血,结果今天早晨,外祖父告诉我,他们战死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在他祖父的安慰下,最后缓缓睡去了。
丧事一共办了七天,孟府每天都充斥在哭声中,就是那些老百姓,也会在暗中悄悄抹着眼泪。
最后,孟明轩夫妇被安葬在孟家祖坟,结束了丧事,直到又过了两个月,孟家才慢慢从这种悲伤中走出,适应了失去他们的事实。
这天,孟家来了一个姓林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孟震天苍老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在接待贵客的迎客堂接待了他们。
迎客堂中。
客座上,一个身型微胖,穿着蓝色绸子长衫的中年人端起茶杯,右手捏起茶盖上边的柄,边慢条斯理地拔弄着茶渣,边看向走进来的孟晓凡,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长得挺有卖相的……”
据传闻,这是孟明轩的一名挚友——林浩然,好像是个书香大家,对于生意之道有所涉猎,在文人界有不小的名头。
孟晓凡向来不喜欢这群只懂得知乎者也的家伙,不过,对方既然是父亲的挚友,想来不会像那群老家伙一样无趣才对。
“晓凡,这是你林叔叔。”孟震天介绍道。
孟晓凡上前行晚辈之礼,道:“拜见林叔叔!”
这样彬彬有礼的行为,让林浩然非常受用,当即心血来潮便作诗一首,具体已经记不清了,大意就是夸赞孟晓凡的,这让孟晓凡心中一阵不耐烦,觉得这胖子与那些老家伙并无两样。
“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是你林叔叔的女儿——林悠若,以后你们要多多交流,不许欺负她,听到没有?”孟震天指着那个小女孩道。
坐在林浩然边上的小女孩,与孟晓凡年龄相仿,秀发很顺,穿了一袭白色长裙安静地坐着,便很唯美了,至少在孟晓凡看来,比起那个只会说天书的胖子可有意思多了。
他打量着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也在打量着他,白色的劲服让他稚嫩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英气,左腰处别着一把三尺左右的长木剑,右腰处别着一把一尺左右的短木剑。这样的打扮,比起街道上手拿一把长剑的武士可就有些奇怪了。
武士之间的讲究,小女孩林悠若并不清楚,她曾听父亲说过,孟晓凡五岁时,便展现出惊人的习武天赋,任由他成长下去,将来定然会成为第二个孟明轩。
“见过林妹妹!”孟晓凡向林悠若行了一个平辈之礼,林悠若赶紧站起来还礼。
“以后你就叫我晓凡哥哥吧,谁敢欺负你,跟我讲!”孟晓凡理所当然的看向林悠若,认真道。
小女孩站起身来,有些拘束,小声道:“晓凡哥哥!”
“嗯,乖!”孟晓凡平静的点头,便坐到椅子上去,一副老成的样子。这一幕,让林浩然和孟震天看得一脑子黑线,简直无语了。
“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林悠若是你的未婚妻子?”孟震天问孟晓凡。
孟晓凡像是被凳子烫到屁股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讶的看向林悠若,指着她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他看着林悠若有些羞涩的模样,就明白对方肯定早知道了的。
“不错!”孟震天平静的喝着茶。
孟晓凡的眼珠转来转去的,道:“我们才这么小,你们就打我们的主意,让我们联姻?难道不怕别人笑话吗?”
林浩然乐了,孟晓凡才六七岁,居然懂得不少!便笑嘻嘻的问道:“怎么,让你平白的多了一个漂亮的妻子,你还不乐意?”
孟晓凡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祖父孟震天,争取道:“祖父,强扭的瓜不甜,就像我父亲,即使没有联姻,也很强……”
“晓凡!”孟震天打断他的话,“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长大就懂了!这事容不得你拒绝,我和林叔叔还有要事商量,你和悠若多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