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无尽的黑暗后,独孤谦醒了过来,入目尽是散发着微光的莹石,如梦似幻,那一刻独孤谦真的以为人死后存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比现世孤寂得多。直到他瞧见一位红裳女子坐在他身旁,欣喜的看着他。这才明白,自己还活着。
死里逃生的喜悦一闪而过,独孤谦很快就尴尬了起来,良久才憋出了一句:“我昏迷前说了什么吗?人失血过多会说胡话的,我要是胡乱说了些什么,你别在意。”
红衣女子仍面露浅笑,一语未发。独孤谦挣扎着就要起来解释清楚,他不想让自己的话对一个无关的姑娘造成某种困扰。可是这么一来扯动了伤口,疼得独孤谦又躺了下去。
这时红衣女子说话了:“看来失血过多不仅会让人说胡话,还会让人醒来时产生幻觉。”
“幻觉?”独孤谦使劲眨了眨眼,果然眼前哪是他心心念念的墨樱,甚至那一身红衣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人明明就是一袭白衣清冷的像是月中仙子的霜绛雪。“是你,是你救了我。李不他们呢!他们落在了面具人手中吗?”说完独孤谦就觉得有些不对,霜绛雪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救他冒险对上面具人。
“放心吧!他们没事,我将方乾引了过去,面具人要对付方乾没功夫去收拾他们。”
尽管霜绛雪说的平淡,独孤谦却知道要完成这“驱狼吞虎”之计,高深的功夫,缜密的心思缺一不可。可独孤谦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霜绛雪这么做的。
见独孤谦眉头紧皱,若有所思。霜绛雪用指尖轻轻挑起独孤谦下巴,娇笑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墨樱。你就那么喜欢淡雅如水墨的樱花树吗?还是说,你骗了我。”
事已至此,如果还继续撒谎,那就十分愚蠢了。“是的,我骗了你。我本不想这样的。”
“谦哥儿你醒啦!”霜绛雪还欲再说些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方岩的声音。
“方老爷子,石头你们没事吧!”青州一别,独孤谦一直担心这爷孙俩生怕他们留在青州城被方乾给找到。
方老爷子捻须笑道:“我们没事,倒是你。难怪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公子你不仅仅是筑基功成,身子更像是换了一个似的,远非常人可比啊!”
对比于自己修为,独孤谦是明显感觉到了进境。可是对于自己身体,独孤谦只能在心中苦笑一声。这段时间自己不知受了多少伤,没有残废已经是上天保佑了。不过确实如方云海所说,独孤谦的身体确实非同常人,受了重伤不到三天功夫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虽然还使不上什么力。
看着独孤谦在溶洞深处练功,霜绛雪对身旁再次炼丹失败的方云海道:“你说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夫,真气每运行一周天便有大半散入四肢百骸中。”
方云海虽说修为远逊于霜绛雪,可胜在年纪大,经历多加之又有家学传承。儒、道、佛、魔四家功夫不敢说知之甚详,但起码名字和特性是知道的。可硬是没瞧出独孤谦修炼的到底是何功夫,只能猜测道:“看其淬炼肉身的方式有些像是佛门净琉璃身功法,可净琉璃身功法真气却无这般逼人火劲。光看这股火劲有些像是道家功夫,你也知道道家最擅五行之术,尤其水火二行的功法简直浩如繁星。可是那火劲中又透着一些邪气像是魔教功法。”
方云海说了这么一大堆,听在霜绛雪耳中与废话无异,这些她都了解原因。她现在只想知道,其体内的火劲能不能帮她彻底压制体内反噬的寒气。她走出溶洞捡了一截树枝,来到独孤谦身前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学剑法的吗?今日我便教你一整套剑法。”
“你会这么好心?”
“我当然不是出于好心才教你,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会好好教你武技的。那雷音禅院的掌法你不学,我就只能教你别的喽!”
“那就麻烦了。”独孤谦捡起树枝跟着霜绛雪走出了溶洞,他倒要看看霜绛雪要玩什么花样。
“记住,我只会示范一遍,如果你记不住就别怨我喽!”霜绛雪说是示范一遍,不过这一遍却练的非常之慢,足以让独孤谦看清所有的细节。只是期间一句讲解的话都没有,至于真气运行之法也没有说。
霜绛雪花了小半个时辰练完了一套剑法,一回溶洞后,方云海便拍手赞道:“这是武儒的三省剑法吧!真是想不到姑娘竟然连武儒的功法都会。”方云海的赞叹是衷心的,相比于天元道宗,雷音禅院未消亡之前的武儒,组织最为严密,传艺也最为严格。甚至武儒之中还存在一支极为神秘的力量,那是一群自愿放弃姓名专心守护武儒绝学的人,所有人皆名为“剑奴”。无论何人偷学了武儒绝技,或者有人将武儒绝技外传,面对的将是剑奴天南海北,一生一世的追捕。
而霜绛雪对方云海的称赞并无表示而是径自在洞口寻了块干净岩石做下,看起了独孤谦练剑。传说中,武道宗师对孩童打架非常着迷,亦非常喜欢看初入武道之人练武。据说是因为孩童未染俗尘,全无机心,天真烂漫中透出人的本能。而初入武道之人心中未有定见,常能在举手投足之间给予宗师们不同的启发。
霜绛雪虽然算不上武道宗师,却可称得上大家。而她看独孤谦练剑,看到一半便秀眉紧锁,只不过并不是因为得到了什么启发,而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捡起一根树枝“啪”的一下打落了独孤谦手中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