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侠女、宦官、节度使(2 / 2)

风流唐帝国 云昊 0 字 2021-10-09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走到聂隐娘面前深深一躬。</p>

聂隐娘连忙避让,惊呼道:“殿下这是为何?”</p>

李俨直起身来:“这是孤为父皇作为,代父皇向百姓谢罪!”</p>

聂隐娘目光闪烁,望着他幼小的身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p>

古往今来,何曾有皇帝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向百姓谢罪过?如今虽不是皇帝亲至,却也是皇子所为,这又如何不能让自小被皇帝永远不会犯错的观念所灌输的聂隐娘感动?</p>

李俨见火候到了,于是再添上一把火:“孤与父皇乃是父子。父子之间,有父子亲情。这是私情。而聂小姐为天下百姓去刺杀我父皇,此乃公义!孤虽不才,却也不敢为私情而犯公义!所以孤不视小姐为仇寇!如果聂小姐是为私利而去刺杀我父皇,那时孤便不能与小姐善罢甘休了!”</p>

聂隐娘越听越是震惊,心中也越是为他的话心折。</p>

要知在古时,无论是思想开放的唐代,还是礼教尊卑森严的明清,刺杀皇帝,即使是一个昏君,那也是大逆不道的大罪。这些人被抓获后,是要被株连九族的!而李俨不但不认为她这是大罪,反而为此赞扬与她,就算她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被李俨打动。更何况,她的侠义胸怀,铁石心肠怎能拥有?</p>

这番话一说出来,当真是石破天惊,不但打动了聂隐娘,甚至连呆在一旁的翠桐,也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无比尊敬的目光望着李俨,真是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p>

聂隐娘听他说完,已经激动不已,当下就恭恭敬敬的对他一拜,肃容道:“天下幸甚,百姓幸甚,大唐幸甚!有殿下如此贤王,我大唐中兴有望!”</p>

李俨也不推辞,受了这一礼。待她行礼完毕,忙上前执着她的手道:“孤自晓事以来,亲见我大唐朝局日见糜烂,今日已到了日薄西山之时。但孤却不忍太宗皇帝开创的大唐就此灭亡,也不忍见天下百姓之苦,故欲逆天而行,重振大唐,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小姐胸怀侠义,可否辅佐于孤,与孤一起力挽狂澜,中兴大唐?”</p>

聂隐娘玉手被李俨这十岁小童抓住,本不会生有他念。但一直以来他这小童的表现,却是十足十的成人,她也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成年人,因此竟然生出一股绮念来。转念间才暗自啐道:“呸呸!他才十岁孩童,怎么你就生出这样的念头来?”一面却又在心中暗叹,为何这普王殿下不能再大几岁,自己也好……</p>

想到这里一股羞意涌上来,脸上顿时绯红。不过她本是落落大方之人,很快就将这羞意置诸脑后,收拾情怀,毅然道:“敢不从命!”</p>

这句话一出口,聂隐娘心中若有所失,隐隐的知道,自己从此以后,恐怕跟这个十岁就如此聪慧老成的普王殿下,永远纠缠不清了……</p>

目送着聂隐娘的背影霎那间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房檐中,我终于松了口气。一阵疲惫涌上心头。今天晚上为了这个聂隐娘,倒是耗了我不少精力。幸好最后终于让她臣服于我,也算没有白费。</p>

此时已是四更时分,再过得个把时辰,天色就将透明了。我感到有些支持不住,遂准备宽衣上塌,好好睡他一觉,一转眼却看到在一旁侍立,正在那里站着打瞌睡的翠桐,心中一动。</p>

今天晚上,翠桐已经将我的部分底细知道得清清楚楚,更已经知道了我的抱负。要是这些东西被她泄露出去,那可就什么都完了。因此一定要让翠桐彻底归心于我,否则我难以放心。</p>

想到这里,我便上前一把搂住翠桐,昵声道:“好姐姐,困了就睡吧,不用硬撑着了!”</p>

翠桐马上惊醒,正要跪下向我请罪,被我制止住了。我紧紧搂着她香喷喷的身体,脑袋直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只感到满怀都是软玉温香,那点倦意早已经不翼而飞了!</p>

只可惜我这个十岁身体,也就只能这样揩揩油了,想要做什么实质上的动作,还得等再过几年才行,实在让我心中难耐。</p>

普王从小就是被翠桐伺候长大,也曾经在她怀里撒过娇。按理说她对我搂着她进行的这些动作,她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料今天突然见我跟以往截然不同的表现,心中对我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现在被我这么一楼,顿时浑身发软,心乱如麻,暖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差点就要摔倒在地。</p>

我却不知道她居然如此不济,搂着她上了床塌,一面在她身上抚弄揩油,一面把嘴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好姐姐,今天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要告诉阿父,否则孤就麻烦了。”</p>

翠桐感受到从我鼻中呼出的热气,一窝窝直往心里面钻,早已经意乱情迷,那里还能说话?</p>

她尚是处子之身,对男女之事也略知一二,却又并不全知,此时心中隐隐约约期盼我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紧紧搂着我,任我为所欲为。</p>

我过足手瘾,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让翠桐的身体离我远了点,这才让翠桐心中稍微清醒过来,问道:“殿下刚才说什么?”</p>

我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翠桐疑惑道:“田大人和殿下不是很亲密么?为何不能告诉他?”</p>

“在外人眼中,孤身边最亲密的人,就是你跟田令孜。你自孤小时候起你就贴身伺候,无微不至的照顾孤。对你,孤还是放心的。但田令孜不同。他是宦官,今天这个天大的秘密,孤可以告诉你,却不能告诉他。”</p>

我仔细想了想。我做的事情,不可能完全机密,最少身边的人会知道一点。</p>

田令孜和翠桐都是前普王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的秘密自然不能让田令孜知道,那么就只能选择翠桐了。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此后有翠桐为心腹,我做事就方便了。故此我准备将能说出来的秘密,都向她透露。当然,我来自后世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这将会引发难以预测的后果,还是不说为妙。</p>

翠桐微微一震,沉吟片刻:“殿下是否对宦官很忌惮?”</p>

“不错!自本朝穆宗以来,已有七位皇帝为宦官所立。不但皇帝废立操于其手,就连皇室的安危,也都被宦官掌握!你看看宪宗先帝,看看文宗先帝,就会知道,宦官绝对不会容许一个有为的皇帝存在!田令孜此人对孤虽然很好,但他到底是宦官,孤还不敢如信任姐姐般信任他。”</p>

翠桐失声惊呼:“殿下难道有九五之志?”</p>

我淡淡道:“孤若欲励精图治,中兴大唐,唯有登基为帝方可成功。”</p>

翠桐默然,神色间有些黯然。想必自伤身世。他日我若为帝,一举一动皆为万人瞩目。她虽是我贴身侍婢,却也不过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小宫女,跟我的距离就远了。而我若还是王爷身份,她却能与我更加亲近。</p>

我心知此理,忙搂紧她,出言抚慰:“姐姐放心,孤登基之后,虽不能立姐姐为后,一个贵妃之位,孤还是能够保证的!”</p>

翠桐叹道:“婢子不敢求什么皇后贵妃,殿下只需日后还记得婢子这样一个女子,则于愿足亦!”</p>

我连忙一大串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出口。那后世电视电影中多的是此类陈词滥调,但在古时却颇为新鲜,自然大有成效,哄得她心花怒放。</p>

到最后,我再三叮嘱:“姐姐切记,神色间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孤在登基之前,甚至登基之后一段时间之内,皆需扮作无能糊涂,只知嬉戏玩乐之辈。姐姐千万不要误会孤的行为!”</p>

翠桐娇嗔道:“知道了知道了!殿下你就放心吧!唔……”却是被我伸嘴过去,堵了小嘴……</p>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都是倦意上来,不觉昏昏睡去。</p>

直到次日临近午时我才醒过来,一摸身边却摸了个空。</p>

我睁开眼睛,翠桐正在小几前坐着,用手撑着头发呆,见我醒来,连忙过来伺候我梳洗。</p>

等梳洗完毕,翠桐道:“午膳已经备好了,是否马上用膳?还有,”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轻声道:“田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殿下是否先去见他?”说着还注意着我的脸色:“大人今日带了一个人来,说要讨殿下的手令送他去神策军中……”见我脸色难看,立刻住口不说。</p>

哼!现在就知道培植亲信了,要是日后让他掌握了神策军大权,那还了得!</p>

在从前普王的记忆中,也有好几次田令孜接着我的名义,在京城各部门中安插亲信。虽然那些人职务低微,但是却都是那些有可能掌握实权,却又没多大油水,人人都不愿做的职务。这田令孜倒是聪明,知道只要这些人掌握了实权,有他们的支持,日后他要掌握朝廷大权就轻而易举。</p>

怪不得历史上田令孜很快就排挤掉了拥立僖宗的功臣,神策军的左右中尉刘行深、韩文约,自己取而代之,原来这么早就开始筹划了。</p>

再想深一点,在普王很小的时候,就结识了田令孜。而当时认识田令孜的时候,似乎也颇为巧合,倒象是有人刻意为之。此后田令孜对普王曲意奉承,终于成了普王的心腹。莫非在那个时候,田令孜就认为普王奇货可居,所以才有意亲近?</p>

不简单,这田令孜可真是不简单哪!</p>

我心中霎那间转过无数念头,口上却淡淡问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p>

翠桐蹙起柳眉,回忆了片刻,道:“这个婢子不知。不过婢子隐隐约约听见,田大人叫他兄长。只是此人衣着褛褴,形状落魄,怎么会是田大人的兄长呢?”</p>

翠桐不知,我却知道,田令孜好歹也是一个宦官中的小官,又跟我这个亲王亲善,绝非穷困之人。他的兄长,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如翠桐所说那样落魄。我看是田令孜故意令其这般打扮,以便惹起我的同情之心,好让我同意他的请求。</p>

哼!真以为我是十岁孩童么?若我还是从前那个无知小儿倒也罢了,既然现在的普王是我,你的图谋,还能瞒过我么?</p>

不对!</p>

我脑中突然电光一闪!</p>

兄长?历史上,谁是田令孜的兄长?</p>

我想起了一个在僖宗朝很重要的地方大员:陈敬瑄。</p>

陈敬瑄此人,就是那个著名的,通过打马球赢得西川节度使官职的人。</p>

历史上的陈敬瑄此人,是田令孜之兄(也有说是弟的,本书采取兄的说法)。田令孜是蜀人,本姓陈。他的义父姓田,所以改姓为田,实际上他们是亲兄弟。</p>

陈敬瑄此人身份低微,不过是卖麦饼出身。后得田令孜之助,先入左神策军,随后又在田令孜的暗中帮助下,打马球,赢得了西川节度使的之职,同时还给他加上了左金吾卫将军检校尚书右仆射的虚衔。</p>

历史上,由于他出身低微,时人不识,在他的任命下达之后,居然有妖人到成都冒充他,很长时间没有被人识破。他到任之后,搜刮甚狠,为之激起了西川的好几次兵变。</p>

黄巢之乱时,长安城破,僖宗与田令孜仓皇出逃四川,陈敬瑄派兵迎接。这个所谓的功劳,又使他加官晋爵,被封为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司徒兼侍中,同时还被封为梁国公。</p>

在晚唐时候,一般而言,所谓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往往就是宰相或者使相的官职称谓。这里的陈敬瑄被加上的官职,就是使相(指中央临时差遣到地方承担某种重要职务的专门官员,因其在某些方面些着宰相的作用,故别称为使相。在晚唐成为表示地位尊崇与藩镇级别的称号),虽无宰相实权,却也是地位尊崇了。</p>

此后,他又兼中书令,封颍川郡王,还被赐予铁券,可饶十死。黄巢之乱后,更被封为颍川王,检校太师,权势日盛。</p>

他官位虽高,却都是依靠其弟田令孜得来,本人并无才干,只知搜刮民财。此后他甚至以全西川之军,还被仅占一州之地,不尊朝廷号令的王建击败杀死。</p>

莫非这一次田令孜带来的人就是此人?</p>

如果那人的确是田令孜的兄弟,那么就很可能是陈敬瑄。陈敬瑄得田令孜之助入神策军的时间,史书上并没有写明。想来就是现在的事了。</p>

但我可不想让他如愿。</p>

陈敬瑄可是田令孜的兄弟。如果让他担任了西川节度使这么一个拥有兵权的职务,到时候田令孜在朝,此人在地方,双方彼此呼应,那我日后要从田令孜手中夺回大权,只怕就要凭空多出许多障碍来!</p>

这种局势,我岂能任其形成?</p>

所以一定要想个什么法子。</p>

我脑中苦思,一时也没有什么良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见见这二人再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