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菩萨(2 / 2)

袁胖子非常郑重,包了一条梅湖上的船上酒家,单独宴请莫问一人。

给莫问倒满酒,袁胖子重重拍了拍莫问的肩膀:“果儿的事要谢谢你了!”

为了更好地给引导陈果儿她们走上正途,莫问拦住继续倒酒的袁胖子:“陈果儿的父母对她不闻不问,怎么反而是你最关心?”

袁胖子叹了一口气:“这事……有点难启齿啊!果儿是我一个兄弟的女儿,在她三四岁的时候惹事进去了,她妈就带着她改嫁了,对象在理发店里打杂,不是沾花惹草就是打牌赌博……”

袁胖子所谓兄弟,肯定是当年曾经提携过他的人。他念旧情讲义气也是有限度的,要不是过命的交情,他不会如此卖力。

莫问不想讨论袁胖子当年的破事:“难怪陈果儿的父母当时什么话都不说,都把她当成拖油瓶了。”

袁胖子喝了一杯闷酒,脸上全是苦涩:“这些年来,果儿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在管着。她之前成绩还行,能够考上七中,也是我粗心大意,去他家总觉得尴尬,也没有了解小孩子的想法。直到我看到她逃学,才发现事情不对。”

莫问说起陈果儿与几个男生打架的事情,让袁胖子目瞪口呆,他还没看过学生群体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视频。

看来陈果儿出去鬼混,刻意避开了袁胖子的势力范围,跑到驻马桥的场子去玩,把袁胖子蒙在鼓里。

袁胖子觉得杯中酒更苦了:“兄弟,你做得对,就应该对她严一点!”

陈果儿出于某种追星的心理才来莫家学扇舞,能不能把她管教好,莫问也没有把握。

他忍不住吐槽:“叛逆期的女生逆反情绪重,管得严有屁用啊!你小孩都没有,别瞎指挥。我最近天天去找老校长取经,想点法子尽全力督促她去学习,她的家庭环境你要想办法改善一下,以她家现在的环境,我觉得考大学没戏。”

陈果儿和她的小伙伴没一个善茬,莫问不得不去研究了一番饭圈偶像经营人设的方法,在她们面前总是一幅冷淡强大的形象,不断强化神秘感和距离感,也不知道能够管束她们多久。

袁胖子的酒喝不下去了:“能管一天是一天,我不想她这么小就跟那群坏小子厮混。”

陈果儿的叛逆让两人心头很不痛快。

莫问掏出藏银项链问道:“这玩意你调查的怎么样了?不但陈果儿喜欢戴,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女生都喜欢戴,她受到的影响不小!”

“到了这个年龄,女孩子总会喜欢这些玩意儿,”袁胖子有些懊恼:“藏银便宜,卖藏银首饰的很多,暂时不知道具体出处。我找附近的混小子问了一圈,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陈果儿相当于袁胖子的侄女,生怕她走上歧途,对她身边的混小子深恶痛绝。被莫问打过一顿的男生在莫问武馆周围转悠,被袁胖子抓了个正着,听说下场不太好。

莫问没有阻拦。

对坏孩子来说,被袁胖子教训一顿,反而会天天躲在学校里,远比老师和家长的管教有效得多。

……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下来袁胖子没有找到李兰加的线索,佽垣纯和王道士也没有进展。

他们之前都不把李兰加放在眼里,现在说话时都谨慎不少。尤其是佽垣纯一味只会装傻卖萌,一点有效的帮助都给不了。

倒是林溪听了以后,拽着莫问去找封裕莹,边走边教训莫问:“几天没有管你,你是不是就皮痒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早点跟我说啊!小莹从小就想当记者,高中的时候就拿零花钱养了只狗仔队,现在到了电视台,人手就更多了,间接控股的公司有七八个!”

林溪的话让莫问对老同学刮目相看。

封裕莹脸上伤痕未消,天天窝在莫家当宅女,除了练习打大鼓,平时一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模样,学生会副会长的光环早就不见,连白小桃的日常都比她精致。

每当莫问想和林溪亲近,她就凑上来搞破坏,把莫问气得牙痒痒,从心底把她当成任性娇纵的大小姐。

林溪狠狠捶了几下莫问:“她能在大学里叱咤风云,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女生呢?秦露的事情那么隐秘,你觉得一般人能打听得到吗?秦露背后有一个小贷公司,资金可能涉及旧城改造和拆迁,她作为新闻工作者,目光会停留在区区一个小三身上?”

林溪的话很有道理。

回想当天在封裕莹家的情况,她的情绪有些自暴自弃,举动也有些出格,莫问就猜测她在感情工作上遭遇了挫折。

莫问若有所思:“秦露事件水很深,张勇的小贷公司牵扯了不少人的利益,是不是她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她不敢轻举妄动,别人也对封家有所顾忌,如此配合地躲在莫家,未必没有消灾避祸的意思?”

林溪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多年不见,当年的小姐妹的心思她也猜不透了。

为了避免封裕莹无端猜测,林溪没有直接让封裕莹帮忙找人,而是先拿出一些藏银饰品给封裕莹看,饰品是陈果儿她们扔下来的。

封裕莹拿着藏银手链看了一阵,很快有了思路:“藏银便宜,可以玩的花样又多,有人拿来招桃花,也有情侣互赠,谁出轨谁倒霉之类的。小年轻胆子大,玩得野,什么男人女人的人体器官啊,什么骷髅头触手怪之类,造型更奇葩的我都见过。有几个主打陌生人交友的场子,拿这玩意当会员卡。”

所谓陌生人交友,其实就是一夜情。

莫问梦到过秦露酒吧厮混的场景,意识到封裕莹果然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

一时半会找不到徐元和李兰加,莫问打算在秦露事件上找找突破,扯了扯林溪想走,也当成难得的约会。

封裕莹很会察言寡色,很快猜到手链有问题,语气有些义愤填膺:“你怀疑有人引诱这几个丫头?藏银饰品说明这些举动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有组织有预谋?”

封大会长做新闻工作,不为名利,就是为了一腔热情,立刻调动自己的人手,很快有了消息:“不少沿江的小酒吧都有类似的行为,其中有几个的酒吧很可疑,从资金和规模上来看都不出众,但日常花费最高。要不要拿店面的照片让陈果儿她们认认?”

林溪极力反对:“这几个小丫头才开始学好,别再让她们接触这些东西!莫问你等我换衣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封裕莹还出不了门,拽着林溪不撒手:“不行!你在家里陪我,让莫问一个人去!”

莫问只好约袁胖子一起去。

……

四周的气氛越发诡异,让徐元变得像惊弓之鸟。

他的眼前一片血光,入眼的东西全部都沾染了模糊的血肉。

偶尔遇到的行人不怀好意地地看着他们,他们的脸以极快的速度蜕皮腐烂!

徐元踉踉跄跄地想要躲避,一脚踏空摔在地上。

有一个男人伸手想要扶他,手臂上流着腥臭的脓水,几只虫子钻来钻去。

徐元狠狠一脚将男人踢翻,连滚带爬地往河边跑去。

“你他妈疯了!”

男人好心没好报,莫名其妙挨了一脚气得半死,掏出电话报警。

徐元回头一看,只见男人的舌头从口腔了掉了出来,卷在手机屏幕上。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他发疯一样往李兰加的身边跑去。

千湖城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成了怪物,只有李兰加保持着正常的模样!

李兰加往烟卷里掺了一些香精,深深吸了一口,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周围的一切。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害怕阳光的一天。

白天的光线像硫酸一样,在她身上留下了丑陋的伤疤,让她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

徐元神不守舍,麻木地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李兰加的指甲深深抓进了手掌心里。

“你不是要跑吗?怎么又回来了啊?啊?”

要不是昨晚这小子失手打翻了“引魂烛”,把驱邪法事搞成了“招魂”,引来了一些了不得的鬼玩意,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