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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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壮的身形堵在门口,一身黑衣的破门人粗声粗气地叫骂:“他娘的,人家偷|情都是速战速决,偏你们这对狗男女磨磨叽叽,在里头绣花呢?还不滚出来受死!”
这人肩头扛的刀可比裴和渊手里的短匕要大多了,关瑶下意识抱紧裴和渊:“三郎!”
那黑衣人打眼一看,立时乐了:“哟!衣裳都没解,看来不是绣花,是这小白脸不行呐?”
他看了眼关瑶:“美人儿,这小白脸满足不了你。等老子解决了他,就来疼你!”
说话间,黑衣人便阔步上前,大刀高挥便要砍下——
指顾之际,裴和渊长腿一踹,将那木榻横推到黑衣人跟前阻住,被黑衣人一刀劈作两半。
裴和渊身子向旁疾挪躲开刀锋,连带着抱住他的关瑶也被拖到了壁角。
茅屋本就狭窄,一下子容纳了三个人,手脚都施展不开,再待下去就是被砍的命。
挣开关瑶,裴和渊身形一纵,便破开茅屋的顶,飞身到了外间。
不曾料到他会武,黑衣人颇为意外,可也是略作迟滞,很快便追出了茅屋。
动静大了,惊起林间宿鸟,黑衣人再度扑向裴和渊。
嘴上说着受死,实则也没有要裴和渊命的意思。长刀卷着夜风,气势凌厉,刀刀都是冲裴和渊四肢砍来。
裴和渊闪身避过,腾身掠开,又将刚才在榻上摸来的蜡丸弹到黑衣人腿骨处。
黑衣人以刀拄地,险些跪了下去。
抹了把额,黑衣人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起来:“他娘的狗厮鸟!说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你这小白脸还懂两招,老子要加钱才行!”
一把抽出大刀,黑衣人重新蓄力。纠缠相制,身展腾挪间,又一式疾斩擦着裴和渊的小臂挥过。
闪身躲避后,裴和渊虚晃一招,再假意露了个破绽,趁那黑衣人竭力挥来,他脚尖踢中那人腕节,将大刀震落于地。
黑衣人肘臂发麻。他抖了抖膀子,脚背一挑便重新把刀给握在手中,怒极反笑道:“好小子!手脚不俗嘛,今天不砍了你,老子就不姓、”
“澹台护”。裴和渊蓦地出声,并直视他。
黑衣人定住:“你怎么知道老子大名?”
裴和渊道:“我还知你乃大虞人氏,有个兄长叫澹台易,父亲早年被人陷害,死于狱中。母亲双目失明,现卧病在榻,靠珍参吊着命,已时日无多。”
还知道你有个猪脑子。裴和渊心说。
也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了裴和渊的腹语,那澹台护两眼一瞪,黑色面巾后呼出的热气带着腾腾杀意:“他娘的,你是不是和那王八主顾勾连起来故意戏弄老子的?老子今天非得砍了你不可!”
料到这蠢汉不会过脑,裴和渊早有准备,过了几式巧招后,双眸一眯便将匕首甩去,直直刺入那澹台护大腿处。
可亦在同时,耳边闻得咻咻两声,澹台护闷声倒地之际,裴和渊亦是腰际骤痛,双膝一软。
失去知觉前,裴和渊眼帘中的最后一幕,是关瑶握着铜管,愕然失措的脸。
没成想把裴和渊也给放倒了,关瑶顿时着了慌。
她提裙跑上前去,蹲在裴和渊身边,想把他给唤醒。可在那张俊脸上拍了好几下,裴和渊却也没半点反应。待想把人给拖走,奈何力气不够无从下手。
原地发了会儿愁后,关瑶还是决定去求援。
林间凉风飒飒,想起裴和渊怕冷,担心他着凉,离开前,关瑶还特意回到茅屋,要去拾那散落在地的被褥给裴和渊盖上。
弯腰时一不小心,绣鞋踩到地上一滩水渍,关瑶摸索着捡起旁边的东西,嘟囔道:“这水囊盖子怎么没盖紧啊?害我裙子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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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通折腾后,终是唤了人来,把裴和渊和刺客给弄下了山。
女客舍中,贺淳灵正蹙眉叨念:“就你贴心,生吞个药丸子怎么了?你还费心给他带水,看把你弄得这个狼狈样子。”
她心间百般狐疑:“还有,大半夜被人追着砍,指不定那裴三郎是干过坏事惹了什么仇家呢?要不是我送你那袖箭,你可早当风流鬼了!”
贺淳灵满腔疑窦与臆测,可那湢室的遮帘后只闻水声淅沥,并无人应她。
百无聊赖地在外头靠了会儿后,听到出水的声音,接着,又是湘眉一声低呼:“小姐,你手肘磕青了!那裴三郎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不妨事,我就喜欢三郎粗鲁些。况且当时情况危急,三郎只顾引开那贼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关瑶柔声答道,明显对此满不在乎。
贺淳灵在外哼笑:“你确定他是想引开那贼人,不是想撇了你单独逃跑?还有,男女幽会,那姓裴的带匕首做什么?还用匕首划你衣裳!看把你这衣裳给划得,一条条跟破布似的。”
遮帘被掀起,帘儿后头,将将出浴的美人腰肢轻摆,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而出。
眸光氤氲,霞晕染腮,整个人犹如承了雨露的菡萏,娇娇欲滴。
关瑶眼衔媚意,嗔道:“你不懂这些,这叫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