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呢？</p>

他在收拾东西了。</p>

在寺庙呆了这么久，佛法的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缘”，既然白茶别事扯到了自己，他也不会想着去躲避。</p>

至于去哪儿，他踌躇了一下，收拾衣裳的手也连带着停住了，顿了顿，将藏在柜子角落里那块被洗白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破布，给摸索着拿了出来。</p>

说是破布，倒不如说是个肚兜来的确切，不过是丈许的大小，上头还用红绳好生绣了个字：“粥”。</p>

</p>

自己的这个姓，粥可温是听过的，大抵是寺里的方丈收留自己时，瞅到了肚兜上的字，粥这个姓，便留了下来，粥可温，也不过是取了个温粥煮酒的意思，附庸些个风雅罢了。</p>

他忽然知道自己想去哪了，活这么大了，不得回去看一看？</p>

看看当年那对狠心抛下自己的父母，现在又是什么光景呢？</p>

粥可温打定</p>

了主意，收拾起衣裳来，也麻利了许多，不远处的池子里，依旧传来了雨滴，他也不觉着吵了，只觉得这晚上怎么还不过去，明儿个的早晨怎么还没到来。</p>

倒有些急促了。</p>

今儿个的晨，格外的爽朗，最起码，粥可温是这么觉得的。</p>

要离开寺庙的话，晚上是不行的，得在太阳还没冒得个头，刚刚拂晓的时候才能走。</p>

况且，多少也是要跟方丈交代一下的，在这里吃着住着这么些年，如今想步一步这尘世，不得说一声么？</p>

方丈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眼皮子略微抬了抬，嘴里嗫嚅着想说些什么话，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早已经备好的盘缠，嘟囔了一句：</p>

“去吧。”</p>

这是同意了。</p>

粥可温得了个欣喜，觉得终于可以离开这百无聊赖的风景，和一成不变的寺庙后，抄过了方丈边上的盘缠，跨上了寺庙的门槛。</p>

他回头又瞅了眼方丈，微微抬起的眼皮子，还没有落下，只是素日里泛着浊黄的眼睛，格外的清明，像是在确认些什么。</p>

粥可温笑了笑，扯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给方丈行了个礼：</p>

“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p>

走得格外潇洒。</p>

方丈嗫嚅着，挣扎着身子站起来，又慌不择路地走向粥可温刚离开的寺门，干枯的手掌扶着门框，嘴里吆喝了一声：“粥可温！”</p>

粥可温回了头。</p>

末了，方丈又说了声：</p>

“早点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