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还是原来的柳城。

市街，还是原来的市街。

孙清肩负铁枪，慢慢走在人群里，深深体会了一把物是人非的滋味。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街边百货琳琅满目。

孙清一路左顾右盼，心头感慨万千。

忽然不经意撞到一位胖大妈，大妈粗壮的身材激动一抖，指着孙清破口就骂，

“哪儿来的小和尚！想干嘛呢？”

“对不住，大婶，我不是故意的。”孙清忙道。

“闭嘴！”大妈挥着一把葱，怒斥道，”好你个敢做不敢当的臭和尚，像你这种无耻之徒，老娘一年到头不知收拾多少个！”

“大婶，冲撞了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但我真不是有意的。”孙清解释道。

“街上男男女女这么多你不撞，偏偏往老娘身上撞，说你不是居心不良谁相信！”大妈不依不饶。

“算了，我不跟你纠缠。”孙清要走。

“站住！”大妈肥腰一挺，挡住去路。

“大婶，得饶人处且饶人，既是误会一场，就请你不要继续胡闹了。”孙清道。

“哎呀，说我胡闹？”大妈激动起来，一把丢下菜框，“你个臭和尚占了便宜还敢骂我胡闹！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咱们现在就将军府见！”

“这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孙清不解。

“哼！”大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柳城谁不知道，将军府的大公子孙清，为人刚正，最好锄强扶弱，打抱不平，像你们这种登徒浪子淫僧野和尚，他是万万不会轻饶的。”

“哈，这倒不假，我今日正是要会会他，不过可不能和你一起去。”孙清笑了笑，抬脚就走。

“臭和尚非礼啦！”见孙清走，大妈忽然扯开嗓子大喊。

路人闻声纷纷围过来，大妈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婶，你这就有点过了吧？”孙清看着她。

“臭和尚，光天化日之下，你休想吃完抹嘴就跑！”大妈语气振振。

“大婶，辱人审美如杀人父母，你说话可要积点德啊。”孙清道。

“臭和尚还想吃霸王餐啊！”大妈一激动爬起来，撸起袖子，“我问你，你对老娘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狗胆子承认！”

“我做什么了？不就是走路时不经意撞了你一下吗？”孙清道。

“撞了一下？你这一下撞得好奇妙啊，不偏不倚，正是老娘保护了几十年的小蛮腰！”大妈边说边捏了捏腰上赘肉。

“您怎么不说是自己身体粗壮碍了路呢？”孙清不由反讥。

“啊！你你你你……”大妈气得手指乱颤，“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和尚！今天不给你个教训，当老娘是吃斋的！”

大妈气势汹汹，张手就扑来。

孙清迅速闪开。

大妈又扑，孙清又闪，没几下，大妈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累了就回去好好歇着，不要再当街耍无赖，给柳城丢人了。”孙清笑道。

“天哪！”大妈又一屁股坐下，撒泼大哭，“谁给评评理啊……这臭和尚上来就摸摸蹭蹭，我不答应他还出言不逊……要不是我那死鬼老公死的早，我也不至于被人这样当街欺负，柳城到底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啦……”

大妈捶胸痛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围观的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谁啊？”

“你问哪个？肥的还瘦的？”

“肥的。”

“哦，她是住在城西门的王家寡妇，柳城谁不认识。”

“这小和尚非礼她了？”

“谁知道呢，这世道，和尚也不见得全吃斋。”

“那谁，你说得不对，这王寡妇是柳城出了名的泼妇，稻草都能说成金条，谁非礼谁还不一定呢。”

“这倒是。”

“没错没错。”

……

见她哭得惨烈，孙清也有些不忍，蹲下来，

“我说大婶，本来也没什么事，你就别这样了，大伙儿都看着呢。”

“怎么，你这会儿怕了？晚了！”大妈一努劲，哭得更大声起来。

“唉，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说吧，你想怎么样。”孙清无奈道。

“我想怎么样？”大妈闻言一骨碌爬起来，“我要你赔偿白银二百两，还要当场给我跪下磕头认错！”

“你还是哭吧。”孙清起身就走。

“臭和尚站住！”大妈一慌扑过来。

孙清迅速闪开，大妈刹不住跌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好意思啊。”孙清忙扶起她，却反被一把抱住。

“臭和尚，看你往哪里逃！”大妈结实的双臂紧紧箍住孙清。

孙清挣不开，使劲又怕伤了她。

“大婶，现在是谁非礼谁啊？”孙清无奈道。

“闭上你的狗嘴，我要押你去将军府，让孙大公子亲自教训你！”大妈抱着孙清，使劲往前拖。

“大婶，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陌生男子又搂又抱，就不怕你那死去的丈夫不得安宁吗？”孙清脚背勾着石板，没好气道。

“你今天把老娘逼急了，说什么也用了！”大妈拼命想往前，无奈孙清一只脚仿佛长在地上，分毫不动。

很快大妈累得满脸通红，大汗直飙，但又死活不愿撒手。

正僵持，一伙人拨开人群，径直冲上来。

“是谁在闹事？”为首一个年轻男子喝道。

“孙公子！”大妈一看激动得不行，“你终于来了，看！我给你擒了个淫贼，正要带去将军府让您发落呢。”

“淫贼？”孙公子眉一皱，“活腻了，他非礼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