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天空灰灰沉沉,细雨不断。
院里,落红飘飘洒洒,已铺满一地。
唐笑不忍踩践,将大堂到门口的位置扫出一条小径,供他们进出。
“这雨还下上瘾了……”孙清躺围栏上,一手伸出檐外玩着雨。
“是啊,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唐笑放下扫把,走进来坐下。
“笑笑,为什么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啊?”孙清问。
“听段千赢的意思,好像在等人。”唐笑道。
“等人?等什么人?”孙清问。
“不知道,他的心思我哪猜得到。”唐笑道。
“笑笑,我好无聊啊,咱们再去买蜜饯吃吧?”孙清懒洋洋道。
“啊,”唐笑突然坐起,“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天还剩一大包,被那个傻子一搅和,什么都忘了,我这就去拿出来。”
不一会儿,唐笑抱出一个布袋放在桌上,刚打开,五月提着茶壶走过来。
“小五泡茶呀?”唐笑道。
“嗯,换了一家茶叶,再试试看。”五月放下茶壶。
段千赢拎着一个炉子跟过来。
“喝茶吃蜜饯,妙啊!”孙清立刻坐起。
楚桑海背刀从院外跨进来,走到桌前坐下。
左钰也从房间走出,屈腿坐在围栏上。
“笑笑,蜜饯够不够,不够我立刻去买!”孙清精神起来。
“还有十几包,应该够了,不够咱再买。”唐笑一一打开纸包。
酸酸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
一见蜜枣,五月神情一亮,立刻动手烧水。
壶里的水很快咕噜冒泡,在段千赢的指点下,五月泡开一壶,分别斟给众人。
孙清立刻提杯抿了一口,连连点头。
五月竟露出了笑容。
茶的甘醇,配上蜜饯的酸甜,其妙,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嗯!我还是头一回这样吃茶,太神奇了。”唐笑喝了一杯又一杯。
“细细品味,更加回味无穷啊。”孙清慢慢品酌着。
“确实,解甘解涩。”楚桑海拈着块果脯,慢慢咬着。
“吃太多当心反酸。”左钰低头抿着茶。
“人生难得茶会友,酸就酸点吧。”孙清砸吧着嘴道。
“主要也是,五月今天泡的茶太好喝,恰到好处。”唐笑道。
“真的?”五月忙问。
“嗯!不信你问问大家。”唐笑道。
“好。”楚桑海道。
“很好。”段千赢道。
“非常好!”孙清道。
“之前不好吗?”左钰道。
“啧!别捣乱,换一句。”孙清道。
五月期待地看着左钰。
“世间最好。”左钰饮下一杯。
五月再次笑容绽开。
“太好了!”孙清重重放下杯,“好景好茶,小五,我们比武吧!”
“什么?”五月一愣。
“又来了。”唐笑摇摇头。
“茶也能壮人胆么?”楚桑海道。
“打归打,别嚎啕乱哭,惹人报官。”左钰道。
“哎呀,你们别婆婆妈妈的,”孙清抽出枪,跳下院子,“小五,让他们开开眼吧!”
五月放下枣,嗖地飞去。
一剑一枪铿锵大战,坐在屋檐下的人看戏一般,茶水送着蜜饯。
“好!”看到精彩处,唐笑鼓掌大叫。
“孙清别踩到树苗。”楚桑海提醒道。
“别把地板捅坏了。”左钰道。
段千赢坐在摇椅上,含笑看着他们。
院里,枪风剑气,卷起漫天飞花乱雨,将二人团团围住,场面异常地壮观。
“孙清接多少招了?”唐笑突然惊问。
“他在不断进步。”楚桑海道。
“嗯,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洗髓易筋。”左钰点头道。
众人正看得入神。
狂乱的花舞突然落幕,激战中的五月一闪站在门口。
“看来,我没有走错地方。”门外一人跨进。
手持雨伞,背负琴囊,高冠素衣,仿如一股清风刮进院子。
唐笑看得愣了愣,这世上竟还有比左钰更仙风道骨的人。
“赤脚客,好久不见。”来人冲五月微微点头。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孙清收起枪。
“在下前来应约。”那人收起伞。
“这边请。”五月领他进来。
走到屋檐下,那人手中折扇一扫,慢慢收起。
“在下桓凤鸣,各位久等了。”桓凤鸣拱手。
“先生请坐。”段千赢站起来。
“不敢劳,桓某应约前来,便是有答案交与千爷。”桓凤鸣抽出背后一副布帛长轴,扬手一丢。
长轴竟像瀑布般,一头挂在檐上,一头仍在他手中。
帛面上,整齐密集地排满无数黑色的字符。
“这是什么乐谱?”孙清凑过来,不解道。
“南蛮奉圣乐。”段千赢道。
“不错,旧谱译新声,多谢千爷,令桓某有幸领略故国之声。”桓凤鸣道。
“这是先生从罗刹谱上翻译来的?”段千赢问。
“是,尝闻千爷奇才高节,擅长音律,今日还请不吝珠玉,与桓某共鸣一曲。”桓某解下琴囊,取出一琴一萧。
段千赢接过一把七弦琴,端身坐下。
桓凤鸣竹萧在手,立在一旁。
一帘布帛自檐上落下,垂在地面。
众人一见架势,立刻自动找好位置。
楚桑海屈腿坐在门槛上。
左钰、孙清靠坐在围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