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素来无聊,刚到落霞城,段千赢与庄叔便不见了踪影,七爷亦每天准时背刀出门,客栈里,只留下孙清唐笑二人。
孙清百无聊赖地躺在椅子上,双臂枕在颈后,脑海里,各种景象铺天盖地,又是剑术,又是机关,又是毒药……
每一种都能令他心醉魂迷,血脉偾张。
“你随我走一走罢。”门口传来声音,是唐笑,正倚在门框看着他。
“去哪里?”孙清回过神。
“城外,我有事跟你说。”唐笑说罢转身出去。
俩人出了城,入村越林,来到一座偏僻的庵堂前。
未待疑问,唐笑已推门进入,庵堂颇小,院子老旧萧条,却是一叶不沾,收拾的十分干净。
正殿传来不紧不慢的木鱼声,声声沉凝入耳,俩人走过去,殿内,三尊大佛高高上座,座下一名佛姑低头敲鼓诵经。
“兰姨……”唐笑轻轻唤了一声。
佛姑闻声回过头,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见到唐笑,会心一笑,
“笑笑来了……”佛姑放下木锤,站起来。
唐笑跑过去,抱住佛姑。
佛姑搂着她,“傻孩子,怎么跑过来了?这位是?”
孙清忙施礼,“师父有礼,在下孙清。”
唐笑松开佛姑,道:“他是我朋友,先前幸得他襄助,笑笑才得以走到今日,兰姨,此事已了结,您不必再受躲藏之苦了,笑笑这就接您回家。”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佛姑闻言一惊,“傻孩子!兰姨根本不在乎,你若有任何差错,你叫我有何颜面去见你双亲啊!”
唐笑连忙解释:“兰姨您别生气,我这不好好的吗,我只是与段千赢跑了一次腿,他便替我了结此事,也是因为这番交易,才令我有望追查父母去世之谜,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啊兰姨。”
“你说什么?”佛姑按住唐笑的双肩,“你见过千爷了?你且把所有事仔细与我道来。”
于是,唐笑将一路夺令,寻找段千赢等事,一一道出。
“孩子,你把天捅破了呀……”佛姑听罢叹了一声,手里佛珠迅速转动着。
孙清看得奇怪,“敢问师父,可曾见过北疆段千赢?”
“见过。”
唐笑忙问:“兰姨,您是何时见过?”
“二十年前与家父北上时,曾有幸见过一面。”
孙清紧问:“当时此人年岁几何?”
“公子如玉,二十有余。”
两颗心同时一沉,霎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佛姑问,“有何不妥吗?”
“兰姨,”唐笑沉声道,“我们见过的段千赢,风华正茂,与我等无二般。”
“竟有此事?”佛姑沉思了一会儿,“笑笑,听兰姨一言,退出此事,这天即使要破,也不该由你来捅开,今日你就听我一句吧。”
“兰姨,我不能啊,”唐笑摇了摇头,“时过境迁令我的记忆日渐模糊,我怕,怕终有一天将一无所有,但凡一丝的可能,我也绝不能放手啊。”
“唉,”佛姑无奈道,“那你们随我来吧。”
佛姑领着二人来到厢房,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唐笑,“这是段千赢赠与你外公的谢礼,你外公后来转送与我,当年段千赢孤身遇袭,危急下你外公出手相助,他便赠与此物,说日后凭借此物可向他讨一个人情。如今你带在身上,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唐笑接过,匕身的宝石光彩夺目,放在手心,沉甸冰凉。
“谢谢兰姨。”唐笑道。
“傻孩子啊,”佛姑搂住她,“段千赢虚渺宛如尘外子,却游刃江湖,无人知晓他的过往与目的,此人是福是祸皆躲不过,你谨记万事皆要小心再小心,你若有不妥,兰姨也难苟活了。”
“兰姨,”唐笑顿时失声,“我查明此事就回来陪你,你一定要保重……”
……
佛姑坚持不愿离开庵堂,唐笑千辞万辞方与孙清走出庵堂。
一路上,唐笑紧抱匕首泪流不止,孙清知她心中不舍,却又无从安慰,只好一路默默相陪。
途经村落,一些村民见状,以为纨袴子弟又在欺负弱女,一路上,指指点点各种风凉啐骂,令孙清只觉这条村路变得比来时漫长得多。
走了许久,唐笑终于平静下来,缓缓开口,
“顾知兰,家母唯一的亲妹妹,本是兴龙帮的帮主夫人,却在不久前,杀死丈夫出逃在外,兴龙帮上下向七杀门遣出天涯诛杀令,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为何?”孙清大愕。
唐笑道:“不知,她什么也不肯说,谁也不知道原因,她只让我别问,别管,可我怎么做得到。”
孙清道:“她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唐笑道:“想必是吧,人究竟是不是她杀死,谁也不曾见过,只是她没有否认,便都认定是她,我不管事实究竟如何,总之我不能让她受伤害。”
“嗯,”孙清点头,“所幸事情已罢落,只是这真假段千赢,咱们还需仔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