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道不可轻传(1 / 2)

 “小师弟,往来月余,这些经书可曾对你有所增益?”

赵天生伸了伸懒腰,放下手上早已泛黄的书本,对旁边一个端坐在蒲团上的青衣道人翻了个白眼,这一个多月来自己这便宜师兄每天都要来照例问问自己有无收获,也不知道他这个终南山掌门哪来这么多闲功夫整天看着自己。

“师兄,你跟师弟说说你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么规规矩矩?你知不知道我师父见你们这样,老是当着我面骂你们草包呢!”

青衣道人五官端正甚至有些俊朗,只不过是多年的禁欲修行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气,眉角也生了些许皱纹。闻得此言挥一挥拂尘,然后道:“道理本自天成,古贤人得之乃立规矩,师叔虽然不喜,但是我等依旧只能遵守。”

赵天生也懒得跟他辩驳,只是看向自己眼前的一堆书简微微沉思。那日陶景休不仅答应教他武道还说要为他传功,但还是要求他先遍观道观里的古籍,等他明悟什么是天地本源后再决定教他哪门功法。为此,陶景休还特地让王成阳指点自己,王成阳正是当日那个为首的道士,也是终南山道观现任掌门。

见赵天生今天一反常态颇有些心不在焉,王成阳也大致猜到他已经准备好踏入武道了。

“小师弟,你明白什么是元气了吗?”

赵天生闻言顿时正襟危坐,知道这是师兄打算最后考校自己一番,说道:

“夫人生于地,命悬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之生,气之聚也,聚之则生,散之则死。”

注意:引经据典,以古文经典来问答是三教众人辩论的主要形式。

王成阳微微颔首曰:“可。”

赵天生见状再道:“元气无名,化生有名,有名无名,同谓之道,异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既有大道,道生阴阳,阴阳生天地,天地生我身。”

其实完整古文里最后一句是天地生父母,父母生我身,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对于“父母生我身”这句赵天生还是不屑一顾,呵呵,就是天地生我身。

王成阳闻言抚掌大笑,自动忽略了赵天生话里的古怪,而后指天道:“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行共充于身也!真气受于先天,其质清微,属阳。谷气受于后天,其质浊重,属阴。我等修道,便是提挈天地,把握阴阳,专精神而通神明,以采取身外自然的先天真气。当功夫达到一定程度,身中先天真气充足,就会出现气满不思食的自然避谷境界。避谷也就断绝了身内水谷浊气产生的根源,如此,一直到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清微纯和的先天真气,而没有一丝的后天浊气之时,方能称为‘纯阳之体’,方能称之为神仙。而武者则是阴阳二气来者不拒,二者混合修成内力,凭力通玄破碎虚空。正因如此,修道者往往打不过同阶武者,但论寿元却是高高在上。”

赵天生正在深思王成阳的话,却突然撇到陶景休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身旁,要知道他师兄弟二人可是相对而坐,可偏偏谁也不曾察觉到陶景休到来。

“徒儿见过师父!”赵天生赶紧起身见礼。而王成阳则是立于一旁点头示意,此举倒并非是王成阳无礼,而是此时三人身处终南山灵应峰主殿老子祠内,道观之内自然是掌门地位为尊,纵然陶景休是掌门的师叔也不能例外。

陶景休随意就找了个干净点的地就席地而坐说道:“我刚才听了听,你师兄弟二人能有此见识自然是不错,但你二人可知何谓炁?”

“炁也读作气,有人说它只不过是古时候的气字,可事实上无论是阳气还是阴气都不符合炁的描述。我曾通读古籍,发现先人对其解释不一而同:炁就是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不同于气!我曾经一度甚至怀疑,它就是真正的天地本源。”

陶景休的话说完,在场的三人都陷入深深的沉思。陶景休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两人,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叙述完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王成阳眉头紧皱,转过头去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祖师画像,好像要从中获得启示。而赵天生则是在书堆里缓缓翻阅,他不像其余两人一样早已将书卷倒诵如流,他需要慢慢去找,去触类旁通。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卷翻页的声音早已经停下,赵天生耸了耸肩,一边揉着发涩的眼睛一边朝着陶景休说道:

“师父,这东西书里没有!不如听听弟子的猜测吧!”

“我发现书里常说:夫道也者,位天地、育万物,曰道;揭日月、生五行,曰道;多于恒河沙数,曰道;直入鸿蒙而还归溟滓,曰道;善集造化而颉超圣凡,曰道;目下机境未兆而突而灵通,曰道;眼前生杀分明而无能逃避,曰道;居幽暗而极高明,曰道;细入刹尘,曰道;大包天地,曰道;从无入有,曰道;作佛成仙,曰道。”

“总而言之,只要是存在的,不管有没有道理,也不管是理念还是实物,一切都是道!对此,佛经五千四十八卷,说不到了处;中庸三十三章,说不到穷处;道德五千余言,也说不到极处。”

赵天生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