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沉默只因不想言说(1 / 2)

解禁 暮晨 0 字 2021-10-06

 交流会上时气氛太过紧张,谁也没有觉妙玉的异常,即使与郭若坐在紫膻木高背椅上面闲聊许久,郭若也没有觉妙玉与她私语时的神情恍惚,到了后面妙玉更是在强颜欢笑,可惜郭若的心神更多的是关注场中紧张微妙的局势,也没有全身心放在与妙玉私语上,所以直到别过后都没有觉妙玉的异样。</p>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大事连连,联盟内诸多事宜,如同傀儡的峨嵋派新任掌门妙玉的异样,连她的师父都没有注意。这忽视之中,兴许和妙玉常日里话也不多有些关系。</p>

妙玉师父习惯了自己这个外表冰冷性子软弱的弟子的逆来顺受,若非是看上了这一点,也不会让妙玉来当了便宜掌门,或许也只有她自觉了如指掌的妙玉,她才敢异常放心的退位,将妙玉拱到了台前,自己安心隐于幕后做了峨嵋派太上皇般的角色。</p>

妙玉师父觉得妙玉的性子她摸了个通透,将峨嵋派交在妙玉手中她暗中看了两年,更觉着放心,深觉自己没有挑错人。后来的日子她便安然将派中部分事宜交予妙玉自行处理,但是在决定门派日后走向的大事上,依旧由她来拿主意。</p>

这几日里都是这样的大事,妙玉师父只忙着沉思如何做选择,更加把妙玉这个太过放心的便宜掌门忽视了过去。</p>

有时候让人放心的结果,就是会被无意忽视。</p>

妙玉回来后其实比原来更加沉默,她甚至有些厌烦为何自己会让人这般的放心,她刻意表现了些异样,可惜没有人会来关心她,问问她是否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她太渴望有一个人来表示一下关心,可惜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还会注意到她,一个傀儡掌门的心里事,怎么与门派大事能相提并论呢?</p>

可是这时候哪怕一个虚假的关心,妙玉也会对那人心存感激。或许问她是否有什么事,她不会和别人说出心里闷着的东西,即便是极想找个人倾诉,她也找不到能够真个信任的人,她闷的那些东西,即使是郭若和从小到大的姐妹,她也不想说出来。</p>

但是被人关心着,总比这样似乎被全世界忽视遗忘了的感觉,要好上了不知多少倍。</p>

妙玉师父对妙玉的性子的确拿捏极准,妙玉冰冷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软弱的心,她只会用冷漠的外表,来抵挡外面世界对她的伤害。可惜那层薄薄的防御太过脆弱,在事实面前,往往一触即破。但即使受了再大再多的伤,她那柔弱的心不会选择悍然反击,只会藏得更深,慢慢等着伤口的痊愈。</p>

可惜似乎越是软弱的人,越会被人肆意欺负,比方妙玉师父那样,比方那个华山她陪伴了一年多三月的男人。</p>

妙玉迷茫沉思了三日,等到带着十万峨嵋派弟子执剑赶去峨眉山西北那一片林木区的时候,她依旧理不清思路,不明白是自己错了,还是别人错了,但是总有人错了,不然她的生活不会变成了如此模样。</p>

林木区外有一方原野,刚被大雨洗刷过的天地,透着一股宁静清新的味道,可惜雨过之后天却没有放晴,不然也是个极好的天气。</p>

阴云稀薄开来,隐约可见寡白色的太阳,光线倾洒下来,也没有增加多少亮度,大约和破晓时那般,依旧有些灰暗。</p>

妙玉和十万峨嵋弟子到达的时候,十万人的气息太过凝实,那些出鞘的宝剑太过锋锐利寒,将那一片原野的青绿色彻底淹没,也将拂面微风送来的草木清新味道驱散无踪。</p>

妙玉胯下一匹白马,似乎是那一日去五环广场时骑过的,很是温驯,身后有十万人也不见它有紧张烦躁,漫不经心地打了两个响鼻,排解无聊的踢了踢脚下青草,似在疑惑为何要在此处停留,而不是由着它肆意狂奔。</p>

它的主人自然不能由着它乱来,事实上它的主人又一次蹙着眉神游物外去了。</p>

妙玉这几日的头脑里乱得厉害,骤然觉了些似乎惊天的秘密,扰得她心神不宁不说,更是会止也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忽而幽怨自己的遭遇,忽而惊疑那秘密之后是否隐藏着天大的bsp;官方mm英姿上传阴谋,忽而感伤师父的抉择,等等不一而足的诸番杂念,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踏至,妙玉的脑袋仿佛大了一圈,乱七八糟的一时竟怎也理不出头绪,甚至连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也似乎不知道了。</p>

所以连她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在这里,她都迷迷糊糊的不甚清楚,只知道师父突然之间叫到了她,让她跟着两位师姑带队去一个地方,也没有跟她细说解释,便皱眉思索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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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会多想,因为以前也是这样,师父分派任务,她便忠实的执行,即使担任了掌门以后也是如此。可是听多了郭若的话,再受了现的秘密狠狠刺激了一下,她终于有些介意。她似乎突然之间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是掌门了,不是原本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了,而师父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门了,为何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忠实的执行师父派下来的任务?决策……不是应该是掌门做的事情么?</p>

她烦躁的甩甩头,两畔丝随之摇摆,一遍遍重复着告诫自己掌门是师父让与的,尊师重道乃是人情伦纲,强制制止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p>

可惜有些念头,只要有了,就再也止不住,或是会埋藏在更深的心底,那抹遭人欺负的哀怨弥漫开来,怎也挥散不开。</p>

地平线上,忽然多了湛蓝色的一个小点,那小点又化成了一线,一线又以极快的度变成了好大一块,那好大一块湛蓝迅分裂成了数千个小点,待再近些才可看清楚些,那无数的小点竟是身着湛蓝色衣服的数千人马,以极快的度朝原野逼来。</p>

那数千人马与妙玉身后的十万人一比虽算不上什么,可是迎面疾奔而来,一股森然冷冽的气势便随之扑来,与十万峨嵋弟子冲天的肃然气势一撞才猛地消亡。</p>

妙玉精神一振,双眸瞬间清醒,锵一声拔出剑来,竟是迎着对面冷冽的气势策马踏步而出,她身旁两位老妇也是神情一肃,跟着妙玉策马而出。</p>

那数千人马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或是减的意思,排头的十数匹奔马嘶嘶厉鸣,似乎被对面那十万人凝聚的势场吓住,极想停下来,可惜主人均是高扬马鞭啪啪打下,强迫身下马匹均前行。</p>

疾奔的大队人马与峨嵋十万弟子的距离快拉近,前头那十数匹奔马厉鸣更见惶恐肆嘶厉,连落蹄声都乱了节奏,也不知是因为主人高扬的马鞭带来的疼痛,还是因为那快要撞到前方人马的自然恐惧。</p>

互隔五百丈时,妙玉刚刚拉拢回来的心神忽而再次乱了,她看清了迎面冲来的黄马上的人,她的瞳孔微微颤抖,接着连手中的剑也开始嗡嗡抖动起来。</p>

数千人马只是顷刻间,度不减再次跨越三百丈,排头的黄马上那人才剑鞘指天,号令身后部队慢慢降下来,又冲前了五十丈,湛蓝色的人群静止了下来,被牵动的气流却没有止住,兀自惯性朝前刮去,激得妙玉长簌簌飘扬。</p>

黄马蓝甲,排头那人长相实在平凡,没有特别难看的地方,也绝没有特别出众的眼鼻,左右挑不出一点儿出彩的地方,若实在要寻出一丝特异,或许那人笑起来时尚算自然柔和,眉眼间却是不冷不热,极难寻到人情的味道。</p>

妙玉偏偏看得很是仔细,似乎想从那张无味的脸上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她一双妙目瞳孔收缩得厉害,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盯着那张脸,从际到横眉,再到那一双平淡无味的眼眸,接着是不塌不挺的鼻子,人中下微微勾翘着的唇角,不圆也不尖的泛青下巴。</p>

她越是仔细的看,不知为何心底越是苦涩悲怨,眼角已然湿润,她强自忍住不让水雾滑落出来,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这般想要流泪,心里又哪里来的悲怨。</p>

黄马上的人淡笑着看向前方,仿佛看的不是执剑肃立的十万人群,而是在坐观蔚蓝色海洋的潮起潮落,似乎极有感触般,竟还想悠悠一叹以抒胸中情感,待目光朝前拉些见到了妙玉,正准备长叹的口型顿时止住。</p>

“好久不见。”</p>

妙玉与那人四目相对,一瞬间胸中有千言万语,涌到了口边尽数凝噎,只能艰难吐出寥寥四个生涩的字眼。</p>

黄马上的人淡笑不减,仿佛真是遇到了半面之缘的人一般,朝妙玉轻轻点头示意,也淡淡笑道:“好久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