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崔静怡住处的沿路,女方的婚仪主持人不断以所见之物,“刁难”新郎,要求以诗句回应;宋通一一小心应答。
“院门是什么门?”
“门有车马客,驾言发故乡。”
“新郎可知这是什么树?”
“梧桐攀凤翼。云雨散洪池。”
对答之间,他终于走到崔静怡的闺房门外,又有女眷前来取笑道:“新郎只好等待,新妇还在梳妆!”
陪同宋通前来的男方友人听罢,知道这是女方亲眷在有意阻挡,就纷纷笑嚷道:“新妇快出来!新妇快出来!”
而女眷们则哄笑着说道:“新郎快说催妆诗!”
宋通满脸通红,只得站在门外大声说道:“两心他自早相知,一过遮阑故作迟。更转只愁奔月兔,情来不要画峨眉!”
男方友人赶紧再催促道:“吉时已到!新妇请出!”
女眷们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柴棒短棍,笑喊道:“将来敢欺侮新妇么?”一边说,她们一边将手中木棍轻打在宋通身上。
带着幸福的烦恼,宋通只得略作躲避,再令友人分散一些缗钱给诸位女眷。
崔希逸夫妇在一旁笑看着,也就催促说让崔静怡出门。
院内的众人,各自手持许多火把、灯笼,照得各处通明。
崔静怡粉脸低垂、满是娇羞,在侍婢的伴从下,款款走出闺房。
她外穿青绿色长袍,两手合在宽大的袍袖中合在胸前,持着一柄遮面团扇。乌黑的头发上插着几支银簪、玉钗,而她的发髻正中,订婚时宋通送与的一柄精致铜梳,在火把的光亮中暗暗发光。
崔静怡的面庞隐在那柄团扇后,只露出贴着红色花钿的额头下,那双在火光中盈盈闪动的亮眸。
稍微看向高崇礼,她再慌忙低敛目光。宋通对视之下,不禁看得发呆。
女方仪式结束,男方的友人们连忙笑喊道:“还不快接上车!还要等着挨杖么?”
宋通回过神来,赶紧上前躬身施礼说道:“新郎宋六通,恭迎新妇崔三娘子静怡。”
崔静怡羞涩地垂下眼睑,被女伴扶着送到门外。
几辆作为迎亲婚车的牛车边,早已挤满围观的人群。
一人高唱着祝福歌曲:“仔细思量,内外端详。事事相称,头头相当。新郎堪称才俊,新妇别样调妆。必有福德,更还康强。二女呀呀学语,五男雁雁成行。荣连九族,福禄千箱。新人婚嫁,显庆高堂!”
旁人再大声接连祝福着说道:“宋六、三娘子必是五男二女!”
围观者附和着笑叫不停;宋通满心欢喜,心中暗道:三娘子不必这样辛苦,最多三胎也就可以了。
说笑声中,宋通以一根彩帛缠绕的短竹竿,挑开车帘;崔静怡随即踩着侍婢搭好的小木梯,进入车厢内。
其他亲眷也坐入后面的车内,宋通再接过友人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骑马绕行崔静怡所乘的车辆三圈后,他就伴在婚车边。
友人们连忙举起火把、提着灯笼,再由赶车人驱动起车辆。众人说笑声不断,跟着婚车在附近的里坊绕行一周。
虽然已是宵禁,但对于举办婚礼,守禁的兵士们,并不多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