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十九 章 悲惨一家(1 / 2)

风雨沧桑 东北小虾 0 字 2021-10-05

 转眼过了正月,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原野也渐渐披上了绿色的衣裳。</p>

有一天我站在师部当院,瞅着天空中从南往北飞的大雁,一会排成一字形,一会排**字形,心里觉得酸溜溜的,想起离家大半年了,也不知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八路军到现在怎么还不全面反攻呢?想着想着,我突奇想,赵杰瞧不起我,就连打猎都不愿意带我,带我白搭。明天是礼拜天,我何不去打只雁叫他看看。一来散散心解解我这心里的闷气,二来如果运气好真能打个雁的话也能堵堵赵杰的嘴。傍晚下班的时候,我从军械库借了一把三八步枪,领了二十子弹。</p>

晚上回到家里,你妈问我:“下班拿把枪干啥?”</p>

我把想法一,她“扑哧”一声笑了:“你呀,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大雁是你打的吗?连六哥这么些年都没打着大雁,就凭你还想打大雁?你可别出洋相了!”</p>

“你可别看我,我这个人枪法不咋地,可运气好,在‘靠江龙’那山雀都叫我打着了,大雁不比山雀大得多了吗?”</p>

“你那是瞎猫碰着死耗子!”</p>

“你就敢保证这回我就碰不着死耗子?”</p>

她听后把嘴一撇。</p>

“真的,打着打不着到没寻思,主要想出去溜达溜达,我这几天心里闷的慌。”</p>

“你那心思我知道,看着大雁往北飞,又想你那工作队和那个穷家啦!”</p>

她的话一出口,我的眼泪在眼圈直转转。</p>

“行啦,别提个茬你就来了!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天天陪六嫂到师长家和二婶打牌也没意思,明天就陪你碰碰运气。”</p>

第二天,我俩早早起了炕。“胖头鱼”看见后问:“大礼拜天起来这么早干啥?”</p>

“嫂子,我们俩今天打大雁去。”</p>

“胖头鱼”一听乐了:“你们还有这两下子?难怪,当兵的吗,连个大雁都打不着还咋打仗!”我一听心想今天这大雁打不着可就砢磣(丢人)了。</p>

带着中午吃的麻花,我俩出了营口的西门,往野外一瞅,野草已经绿油油的覆盖了大地。老乡们已经开始扬粪(冬天送粪堆到地里,春天扬开再翻地,这是东北农民种地的方法)准备春耕。瞅着远处隐隐约约的群山,你妈犯起了愁:“这么远的山咱俩咋走啊?”</p>

“这你可想错了,打雁不能上山,我听六哥得挑有水的地方,雁飞累了下来休息喝水,这时候就能打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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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上哪知道哪有水泡子?”</p>

我指了指地里一个扬粪的老乡:“咱们问问他吧。”</p>

走到老乡的跟前一问,他告诉我们顺着毛毛道往西走,大约五里地光景就有一个大水泡子,那里的雁可多了。我俩一听可高了兴,顺着毛毛道风急火撩(急忙)地往西走,恨不得马上走到泡子边。</p>

走了大约三四里地的光景,在一座沙丘的后边出现了一个地窝棚,看样子是个被遗弃的看瓜窝棚。在我俩快要走到窝棚的时候,仿佛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有人哭的声音。偏赶这时候我肚子疼了起来,就蹲在道边解大手。</p>

“这么偏僻背静的地方,又不是看瓜的时候,窝棚里咋有人?”</p>

“一会咱去看看,顺便再要水喝。”</p>

你妈心急还没等我解完,自己向窝棚走去。</p>

到了窝棚跟前,只听她“妈呀”一声扭头就往回跑,我急忙提上裤子拿起枪迎了过去。她跑到我的跟前,躲在我的身后,用手抱住我的腰,我问她:“咋地啦?”</p>

她瞪着惊恐的眼睛,哆嗦了半天才出话,用手指着窝棚:</p>

我虽然不信什么神鬼,但叫她这么一闹腾,心里也毛的学的(胆突突)。</p>

“净瞎扯,哪有什么鬼?”</p>

“你看你还不信,两个死倒在哭呢!”</p>

叫她这么一,我这头皮还真炸,把子弹推上冲天“砰砰”放了两枪,然后喊道:“什么人?站起来,别装神弄鬼吓唬人!”</p>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p>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p>

“我可不敢在这等着,咱俩回去吧!”</p>

“大白天闹鬼这不是瞎扯吗?你不用怕有我呢!”然后向窝棚走去,你妈在我的身后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p>

到了窝棚跟前,我一看果然有一男一女两个死倒躺在窝棚的门口,上面盖了领破炕席。那脑袋已经肿得挺大,已看不出多大年纪。我突然想起,在没解大手时,听到这里有人哭的声音,这两个死倒根本就不能哭,可这哭声是哪来的呢?我想这里肯定还有活人,于是冲窝棚喊道:“有人吗?”</p>

随着喊声,窝棚的门一开,从里边钻出一个圆巴溜丢毛也扎撒的东西,我这心一激灵,手指一动勾动了枪的扳机,只听“砰”一声枪响,“妈呀”一声从窝棚里摔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瞅,原来是个十多岁的男孩趴在地上,两手捂着脑袋浑身乱抖。我急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看看有没有伤着他:“你咋在这住呢?这两个人是你什么人?”</p>

这一问不要紧,孩“哇”地一声哭起来。</p>

“孩子你别哭,有啥事跟叔叔学。”</p>

正在这时从毛毛道跑来一个十三四的姑娘,手里端着个破碗,跑到我们跟前一把从我怀里拽过男孩,愣愣地瞅着我们。我:“孩子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这两个大人是你什么人?”姑娘听我这么一问便哭了起来。男孩看样子是饿坏了,从姑娘的手中抢过饭碗,用黑呼呼的手抓起碗里的饭嘎巴就往嘴里填。你妈一见一把抢下饭碗把饭嘎巴倒在了地上:“这都坏了能吃吗?”我一瞅饭嘎巴已经长了白毛。</p>

你妈从背包里拿出两根麻花递给了她俩,姐俩二话没,拿过麻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p>

我仔细一端详,心想这俩孩子可真够可怜的,子头挺长,上面布满了灰尘。圆圆的脸满是泥土,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脸了,脸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好象京剧里的大花脸。再看那个丫头,光着脚丫,被初春的寒风冻得通红,有的地方已经溃烂化脓。下身一条大人裤子改成的裤补丁落补丁,一件破得不成样子的褂子已看不出什么颜色。腊黄的脸,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一边吃着麻花,一边眨巴眨巴地看着我们。</p>

走到炕席前,一股刺鼻的臭味熏得我差吐了起来,我用手捂着鼻子,掀开炕席一看,下面的一男一女已经死了有好几天,男的光着膀子,女的穿件破麻袋缝成的褂子,尸体已经了,肚子鼓得老大老大。我问女孩;“这俩人是你们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