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们刚起炕，全老大领着她老婆来到刘大娘家，刘大娘一见急忙溜到了外边。</p>
全老大见到我双手一抱拳，粗声粗气地道：“咋地，王班长瞧不起我呀，你嫂子请不动，今天我亲自来请，给个面子吧。咱俩都是武林中人，我和你哥哥又是拜把子兄弟，从哪方面讲你都不应该推托。走吧，饭菜都准备好啦！”</p>
“全老大，昨天咱俩交手我是以个人的名义，今天我是工作队的班长。你现在事还没弄清楚，咱俩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没定，所以别到你家吃饭，就是你那个门，我轻易都不能登，这是我们的纪律。”</p>
他听我这么一，把眼睛一瞪嘴里不干不净：“什么狗屁纪律，你们就不是人哪，就不讲人情啊！兄弟，啥事都留后路，别把事做绝了！你就寻思**八路军能稳坐天下呀？昨天我老婆在集上听人，国民党的中央军进了东北，人家那才叫军队呢，枪好、炮好打得你们八路一门往北跑。这且不，我全某是看你功夫好，又是王四炮的兄弟才敬重你，你不要不识抬举！”</p>
看到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的火腾地就上来了。</p>
“全老大，你什么意思，来找茬还是来拼命？明吧，我们陪着你！”</p>
“我不是那个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刚才国民党中央军厉害，可你见着了吗，他们在哪儿，在南边呢！现在这旮旯是谁的天下，是**八路军的天下！你们这块是我们工作队了算，你想咋地，跑这儿狂啥？”</p>
“什么八路军、中央军我不管那事，但你们要拿我开刀就不行，告诉你我可不是贾大善人，我没那个善心，别人怕你们我不怕，我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们行了吧！”</p>
“那要看你的罪够不够，够你不交也得交。咋地，想和我们玩命啊？告诉你吧，我们工作队的人都是枪林弹雨中过来的，没有一个怕死的，怕死的就不来惹你这个茬！”然后我告诉老杜，“把衣服解开让他看看你身上的伤。”</p>
老杜听我这么一，几下就把衣服解了下来，拍着胸脯：“日你娘的你看仔细了，老子死过几回？”</p>
全老大一看有傻眼啦，只见老杜的身上大大有十多处枪伤。</p>
全老大的老婆一见我们僵了起来，笑嘻嘻地走过来推了我一下：“你瞅你们哥俩，这是何苦的呢？老弟你消消火，别跟他一样。”然后转过身对全老大，“你也是，有啥话不会好好，又来你那个毛驴子脾气，你看把老弟气得脸都白了！”</p>
全老大一看我们的态度比他还硬，喘了口粗气，把口气缓了下来：“兄弟，你是个念过书的人，别跟大哥一样。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话，你包涵。这几年我的确做过不少对不起乡亲的事，得罪过不少人，看在我和你哥哥是拜把子兄弟的份上，放我这一马，日后全某必有报答！”</p>
“全老大，放不放你一马我了不算，这要看你够不够霸气。但是有一条你放心，我们工作队是讲证据的，有的你赖不了，没有的别人按不上！”</p>
“那好，全某告辞啦！”完后领着他的老婆气呼呼地离开了刘大娘的家。</p>
全老大俩口子走后，我们开始挨家地走访，可是屯里的人见到我们就像躲瘟疫一样。有的我们进屋后，头就走，有的连招呼都不敢和我们打。同时村里也出现了一些怪事，全老大的媳妇挨家挨户的串门，屯中有的老乡家的柴火堆接二连三地着火，有的老乡家的牲口不知不觉被人药死，中营甫的人们脸上露出了恐慌神色。</p>
正在这个时候，上营区政府抓获了两个在路上抢劫的胡子，其中一个供出中营甫出现的一系列怪事，是全老大花钱雇他干的。区政府抓捕了全老大，中营甫人的脸上开始有笑模样，但是由于长期受全老大的野蛮欺压产生了恐惧的心里，对政府怎么处理全老大又不托底，害怕他出来后报复，人们还是不敢讲话。对全老大的罪恶我们还只是略知一二，而且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p>
怎样才能打开这种局面？有一天我把屯里的人召集在一起，讲起了我家的苦难生活，尤其是讲到干妈的惨死和弟弟被张老三打断胳膊的事时，屯中有很多人都痛哭失声，刘大娘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p>
我对大家：“乡亲们哪，咱们这么些年受日本人的欺压，受屯里恶霸的欺负已经够劲了。现在**给咱们撑腰，咱还怕啥？有苦就倒出来，要血债用血还，咱们自己了算！”</p>
那天晚上刘大娘三番两次欲言又止，我：“大娘啊，你有啥话只管，咱在你家住着还怕啥？”</p>
“你们真能治住全老大？”</p>
“别他，就是比他再厉害的人我们也照样治他，要不咱们这天下咋打呀！日本子、大绺胡子都打跑了，这恶霸我们还治不了他呀？”</p>
“你这么，我就放心了。”于是给我讲起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被全老大勾结胡子惨遭杀害的经过。</p>
刘大娘早年丧夫，领着一个儿子靠种地维持生活。她的儿子大名叫大志，名叫柱子。十九岁那年柱子长成伙子，人不但长得英俊而且还特别能干，又非常孝顺，这十里八村的人没有不夸他的。保媒的人纷纷找上门，甚至有的大户人家也想招他为养老女婿。他娘俩一合计，还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吧，省得以后叫人家瞧不起，挑来挑去从东山里榆树沟选了一个叫赵秀芬的姑娘。</p>
这赵秀芬是个佃农的姑娘，人长得好不，还非常的勤快。家里家外的活拿得起放得下，样样不含糊，是这一带有名的好媳妇。</p>
转过年赵秀芬生了个胖丫头，虽那年月人人都喜欢子，可刘大娘看着这粉嘟嘟的胖孙女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刘家的日子在两口勤劳的操持下越来越好，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p>
“九一八”事变后，全德真上山当了胡子，他的家由全老大来住，从那以后，中营甫的人就遭了秧，刘大娘的家也飞来了横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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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老大原来是个分文没有的穷光蛋。咋来的时候光杆一个，全德真叫他来看家。这子来了后，仗着会武术又有他的弟弟撑腰，在屯里横行霸道。</p>
刘大娘家原来在屯东南沟有四亩开荒地，土质肥沃，而且旱涝保收。全老大早就对这片地眼红，好几次提出要用四亩兔子不拉屎的山坡地和刘家换，都遭到了刘大志的拒绝，于是他就怀恨在心，扬言要叫刘家家破人亡。</p>
在全老大放出风的那年春天，有一天早上赵秀芬到山上去捋野菜，全老大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待到没人的山梁子时，将赵秀芬按在山坡上**了。赵秀芬从山坡上回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大志，刘大志二话没抄起斧子跑到全家去拼命，结果被全老大痛打了一顿，回来后一头攮在炕上号淘大哭。</p>
当天晚上从山上下来一帮胡子，把两口五花大绑地带走了。第四天人们在南山头上现了他俩的尸体，刘大娘赶到地方一看当即昏死了过去。只见儿子被勒死在树上，媳妇被扒得溜光，两个**被割掉，阴部还插了个木棒子，那尸体已经烂得没个样。埋葬了两口以后，刘大娘誓就守在这个屯，非要看看全老大的报应。</p>
听到刘大娘痛哭流涕的诉，我和老杜都流下了眼泪，我心想这样的恶霸不除，老百姓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呢？于是我连夜写了一份报告，要求区委将全老大押回中营甫，交由群众处理。区委批准了我的报告，第三天将全老大押回了中营甫。</p>
开会的那一天，中营甫的人全都到了会场。四外屯也有不少人赶来看。当全老大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会场时，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在会上刘大娘先讲了自己家的悲惨遭遇，下边的人哭成一片。人们争先恐后地上前控诉，就连他的老婆也挤到前面要求控诉，别人她：“你帮他没少干坏事，你有啥的？”</p>
“我也是个受苦人，我也受全老大欺压，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倒！”</p>
全老大低着头瞪一双仇恨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控诉他的人。</p>
长期被全老大欺压的中营甫百姓，压在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人们涌上前去对全老大拳打脚踢，全老大在地上来回的翻滚，自始至终一声没吭。待他不动弹时，我们分开众人一看已经气息全无，这个横行一时的恶霸就这样死在了群众的脚下。</p>
当天下午这个屯就组建了农会。第二天开始分全老大的浮财。这个全老大虽然是个恶霸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几条牛和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之类。他的地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实行土改，就交由当地农会处理。</p>
中营甫的工作完成后，我和老杜在乡亲们的欢送下，怀着对乡亲们恋恋不舍的心情又深入到正阳地区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