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夕下,渔翁的影投在小船窗扉之上,一根青竹悬着晶莹的鱼线随着江水微微浮动。
蝴蝶停在渔翁老头拾着鱼竿的手腕上拍打着翅膀,任凭他眼睛微眯,斗笠被调皮的风左右推搡轻轻摇晃,仿佛下一刻身体就要因为瞌睡歪倒在甲板之上,那只手依然稳定如初。
庄梦远行的悠然被远处微微传来的动静打断,轻轻抬头的渔翁疑惑看向了江水之间,一个顺流飘游的篮子里正传来孩童言语不清痴痴笑声。
放下青竹,一条水龙慢悠悠头顶着摇篮游到渔船旁边,昂首将摇篮递到了老头手边,拿开遮住了太阳的焦叶,一张稚嫩的脸庞对着他张开了还没有冒出牙尖的小嘴。
那有些纹皱痕迹脸上的疑惑神情被小童的笑声感染,遮上蕉叶又打开,孩童再一次张开小嘴发出咔咔的笑声,老头笑着反复逗弄孩童许久之后拍拍窗子。
“向生,快来看看师傅捡到什么了。”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一个刚及束发之年的青年揉着眼睛推开了紧闭的船门走出来弯下腰看了看正好奇盯着师傅二人的小童。
“诶,师傅你哪里捡来的私生子?”
老头拾起青竹就欲扫在青年的屁股上,青年手中亮起红光拦着了袭来的竹子故作惊讶的说道“不是被我说中了吧,回去师妹可又要伤心了。”
坐在船头的老头就欲起身时青年赶紧赔笑,用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屁股“师傅消消气,您老别生气,咱们还是快点想想这个孩子怎么处理才好。”
沉默想了一会,渔翁把孩童塞给青年“我养你们两个就够糟心的了,咱们去江陵城里找户人家放到门口作罢。”
青年试探的问道“要是以后这孩子过得不好怎么办。”说罢还翻开了孩童的裤裆“带把的,应该不难找户人家送出去。”
话音未落他屁股上挨了一青竹“生死由天,各安天命,你操那捞子心干嘛,大不了找个户富贵人家。”
夜里,一席华服,用口罩遮住脸庞的青年敲了敲员外郎的府门,把孩子往门口一放就闪到高墙之上静观其变,员外家丁打开门看见了门口的孩子,探头左右看了看没人拾起篮子悄悄跑到对面乡绅的府邸门前,照搬照抄了青年的一套操作回府扣上了府门,而乡绅府邸的家丁打开看见孩童时再一次探头左右瞄了一下
乡绅家丁刚欲敲员外郎府门时,大门咯吱的被打开了,场面一度有些尴尬,高墙之上的青年没有被口罩蒙起的眼角正忍不住的抖动,仿佛被牵动了某些陈年往事。
小篮子在众家丁手里狂筹交错很久之后,被扰了瞌睡开始放声大哭,青年飞身下去用手刀把再一次想行不轨之事的家丁砍倒,手上一捞提起下坠的篮子奔到了江陵江边开始哄孩子。
而从门缝中偷瞄的众家丁长吁了一口气,今晚这事儿算是完了,就是那个睡在街上的兄弟
柳叶在青年唇上响起悠扬的腔调,孩童在一旁石桌上已然熟睡,老头悄无声息来到青年旁边“怎么的,没送出去?”
一声噗的声音混入了可堪绕梁的声乐里,不远处花船上偷看的姑娘们突然爆发出一阵轻灵的大笑。
刚破功的青年阴着脸看向师傅不怀好意的问道“当年你是不是也这么干过?”
老头慈祥的看了看熟睡的孩童,似是而非的回答道“你猜。”
丢掉手里的青叶,青年翻了白眼坐到石椅上“我和师妹的名字可真够难听的,这次我来取名字。”
某被吐槽老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青年,抬起手指着青年仿佛受不了打击一样微微颤抖。
刚毒舌完毕的青年人也不理会老头那番做派“顺江而流,不如就叫江流吧。”
“向生,桑葵哪个不比你起的这个狗屁名字好听!”似有万顷冤屈夹杂着饱经沧桑的嗓音幽幽传来。
孩童仿佛被老头的声音惊醒,又开始有了些哼鸣,这刚要怒由哀生的声音一下子赶紧降了下去“江流就江流,不过你自己把他领大喽,我可是再也不带孩子了。”说完一个瞬身消失在了石桌前。
熟睡的孩童粉嫩的手臂抬着,小拇指含在口中,一丝丝唾液还从嘴唇流到下巴,青年轻轻用拇指拈着衣袖擦了擦,有些宠溺的看着这个不过今天刚刚捡到的孩童,脑海中却是不停的流转着当年师傅一个人把自己抚育长大的过往,更不说还有后来那个被师徒二人共同宠成小胖妞的师妹。
…
汉水之滨,南山之下,三两间茅草小屋,炊烟袅袅。
延伸进汉水的渡口边搭出一方木台,老头稳坐其中打坐调息,向生正在院前的花田里练习着剑法,一个可爱姑娘在采摘着娇艳的花。
一阵锅碗瓢盆响动的声音后一个俊朗青年抬着一锅红烧肉跑到了院里的石桌上一放大喊了一声“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