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感慨道:“咱家从你家先生嘴里听了一些你的过往,虽说日子是苦了点,但总算还活的自在,不像我们这些半身埋在黄泥中的老家伙,不知哪天就要给阎王爷报道喽。”
少年只听不说,对于这类往事更是没打算深聊。
二人在一处凉亭内坐下,老宦官一手按下一道光幕才继续说道:“既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那咱家便给你透个实话,你家先生虽嘴上说你可能回同意,但无论从他的语气还是潜话语来看,你不答应的机率是十成。”
“至于我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还要跑这一趟,实在是咱家头上的主子命令难违啊。”
这个从小镇走出有一段时间的少年,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内涵,尝试询问道:“有如此之事,是因为我家先生?”
老宦官既没摇头也没点头,从容取下面前不远处水池的一朵莲花,放在二指间轻轻扭转,之后便自行飞入空中,不知飘向何出。
这廊桥之外正好有一个腰间酒葫芦的男子目睹此幕,说了句“不是自家东西果然不心疼。”
长相俊朗的男子说完便立即撒腿就跑,不敢逗留一刻。
老宦官有些不耐的叹了口气,抬头感触道:“咱家说你以前活得还算自在,不是说日子苦不苦,而是还活着,既然活着又岂能不自在。”
他随即又满不在乎的笑道:“其实咱家倒真不在乎这崇阳国姓不姓周,可你看看除了我崇阳国之外其它五国哪家推崇儒道广建书院,应该是极少的。你想想若有一天读书不仅不是好事而且成为嗤之以鼻的坏事,或者成为了某些畜生的阶下囚,你说糟心不糟心。”
姜怀若有所思,长呼一口气,问道:“周公够能否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我有点不太明白。”
老宦官眯了眯眼,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尖锥,边修整指甲边说道:“主要还是前阵子出的一档子事,有位不得了的家伙去了一个可能长生不死的地方,是人就会有欲望,圣人也不例外。”
姜怀摇了摇头,“我家先生要做什么于我没一点关系。”
周正挑眉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管孔新安到底有没有那种心思,若他唯一的弟子还身处险境之中,又岂能见之不管?”
他冷冷笑了笑,“不是咱家贪生怕死不愿当出头之鸟,而是还不到时候。”
老宦官起身问道:“姜怀,这门婚事你答应不答应。”
少年迟疑半刻,依旧摇了摇头。
老宦官随即提高几分嗓音,“你知不知道若以后再有几人直接踩踏太安之上,而你家先生又恰巧去追寻那所谓的长生,这崇阳国乃至于整个天下要遭受多大的灾难。再说周皇的亲妹妹是何等地位,不要占了便宜还卖乖。”
那尖锐嗓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门婚事你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老宦官愣了愣,卸掉一身气势,露出一丝淡然,挑眉道:“说说原因。”
少年沉声道:“我家先生要做何事,我一个当弟子的又岂能指手画脚。再者我有喜欢的姑娘,又岂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用自己的私欲换取数十万人的平安,以小义取大义,这都做不到,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先生弟子,咱家都替你丢人。”
老人说话期间,衣袖荡开,更有一股股无形气势竟压得少年不能抬头。
少年体内有日月震动,似朝阳散出无尽光芒,渐渐将少年整个人笼罩在光辉之中。
老宦官眯起双眼,伸出一手摘下少年身上一缕光华,可刚入手便化作秋风散去。
隐约间,在老人耳中听到一句回话,“若真有那一天,先生不愿,弟子必然服其劳。”
老宦官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那鱼龙院龙头居内,白裙少女已经先行私自离开。
老人路过之时,对此也没感觉意外,要还呆在这里倒不是那位大小姐的脾气了。
到了皇宫,周巡正在批阅文书,见老宦官返回,抬头询问道:“结果如何。”
周生苦笑道:“于周皇猜测的相差不大,只是那少年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哦,这怎么说。”
“那孔新安带回的弟子体内,似乎有样了不得的东西,老奴刚才只是压迫那少年一息,便有一道奇光破体而出,只是一丝便驱散了老奴数十年的杀气。”
周巡沉吟半响,叹了口气,“婉儿现在何处?”
老宦官摇了摇头。
而集贤书院内,孔新安正在一人打谱,屋前丁秋蹲在门口喝着闷酒。
丁秋嗤笑道:“那老家伙可真够恶心人的啊,竟然玩投怀送抱这一处,话说那小妮子长得还真算不错。”
见那人没又搭理,丁秋有些不耐,撇了撇嘴,“你真的想去剑山一趟?”
腰间别尺的老人收回棋子,一脚将这个同门师弟踢出院外,在落得清静的同时,只是连连叹气,并未言语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