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暮白将所有死去衙役的行为大致看了一遍,突然苦笑:“难怪他们总说一句话,衙门大门两侧开,没钱莫要走进来。我看这些人无所不为,想必私下收的银子不少。”</p>
苏御想起洛笙随口说过的一个口头禅,也苦笑说:“全杀了有冤枉的,可若只杀一半肯定死少了是吧?不过……这不能怪你。”</p>
苏御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知道京兆府的衙役可不是侯暮白上任后才招过来的。</p>
大部分小吏都是早就在这儿干活儿的,甚至常年累月,在京城里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p>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p>
侯暮白将卷轴放下,说:“既然其他人也有远去,我已经将苏澈之送往大理寺继续审问,到底是何人放火,先让大理寺忙活一阵子,我先把这些冤屈一一调查。”</p>
说到这里,他白玉般的脸上显出坚毅神色:“既然当了一方父母官,我又知道有冤屈存在,自然不能放任纵容!”</p>
听他这么说,苏御点了点头。</p>
过去苏御身为一方县官时,也曾说过完全相同的话。</p>
若侯暮白只顾着做官的恣意,完全不管一方百姓的平安,苏御虽考虑到他是皇帝亲赐的京兆尹,不能对他如何,但心地难免会看他不起。</p>
可他却和自己一样,会考虑平民百姓的平安,就是这一点,足以让苏御对他刮目相看,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情意来。</p>
既然要将和衙役们相关的案子全部过一遍,花费的时间也就多了。苏御既然参与此事,自然也就分担了一部分的工作,好在苏御曾经当过县官,对断案极有经验,有他指点,各种案子三下五除二便断了出来。</p>
洛笙离开皇宫后,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撩起袖子,查看楚瑶送给她的那个信物。</p>
只见这果然是个极稀罕极精致的蝴蝶镯子,金色的镯子又宽又扁,一侧镶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那蝴蝶身上并非只有金色,反倒鎏了一层孔雀蓝,几道长长的触须弯曲柔软,却并不容易折断。</p>
抚摸着精致异常的手镯,洛笙心中突生出一种怅惘迷惑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快掠过,却一时间抓也抓不住。</p>
要真让她来评论一番,洛笙觉得楚瑶的方法也未尝不是一个有趣的主意。</p>
但让她为了不被皇帝觊觎,便将自己的生身父亲说成是皇帝,给洛父戴一顶端正的绿帽子,她始终是做不到。</p>
这实在是太过违背人伦了。</p>
因此离开宫廷,她只是把镯子悄悄藏好,却不曾动过使用这镯子的念头,反正她是直接投奔了娜尔罕公主,心想若是实在没法,只好劳烦娜尔罕公主多救她几次,把娜尔罕公主说得体弱多病些,让她留在宫外头照顾她。</p>
娜尔罕公主却是愁眉不展,坐在灯下发愣。洛笙见了一怔,心说娜尔罕公主这样一个凡事不往心头去的脾气性子,竟然也会流露出怅惘迷惑的神色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样天大的麻烦事。</p>
娜尔罕公主见她询问,也不矫情,将事情直截了当说了,洛笙听了立刻心头咯噔一下。</p>
原来是漠北的云都大汗在赛马时突然从马上摔倒在地,伤势极重。</p>
“我哥哥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怎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呢,这不可能的!”她噘着嘴,拧着眉,一脸不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