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凄凉的问话,让洛笙的心尖微微地颤抖着。</p>
她觉得自己真是造了孽,把一个可怜的小孩子逼到这种田地。如果云都的个头再娇小一点,她就可以悲愤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嘶吼着问,我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啊?</p>
她一把将云都按回去,手上缝合的速度加快,大声安抚他,其实更像是给自己一个确认,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于情于理,哪怕只是敬畏老天爷而已,她们都该放他一码,留他一条生路。</p>
好容易把他那道极狭长极深的伤口缝合了,洛笙的手指都在哆嗦,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雷,轰鸣声不断,又下起了雨。</p>
得了,她是悄悄溜出来的,原就没带伞,如今又下了雨,无论怎么着回去,都没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p>
看着外面大雨如注,电闪雷鸣,将大地照的一时雪亮,而那雪白如粗鞭的雨丝不断落下,砸出一阵阵的尘烟,将她立刻折返的退路给彻底封死了。</p>
既然不能走,她反倒镇定下来,又重新坐回那张遍布尘土的床铺上,伸手去摸云都的额头。烫的能煎蛋了。</p>
她收回手,忧虑地走到一边。这里不知是否猎人用过的小屋,虽是废弃的,但东西准备的还算齐全,她凑足了东西,简直是使出了钻木取火的毅力,总算是生了一堆火,烧了一壶热水。</p>
云都的体温已经相当高了,他原本皮肤就很白,被热度烘得如同一只弯弯的虾子,洛笙小心用热水给他伤口处又简单处理了一下,又把半温的水用布片浸润擦他的唇角。</p>
这一场雨下得极大,一天一地都被雨水笼罩着,她照顾了云都一遍,自己也困倦得歪靠着床脚睡着了。</p>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是因为雨还没停,而这个破烂小屋有些撑不住了,那滴滴答答的水从屋顶的缝隙往下掉,一滴滴砸在洛笙的额头和鼻梁上。生生把她砸醒了。</p>
她抬头一看,云都的脑袋也浸润在水里面,原来她睡着的时候,那水已经把他头一圈儿的地方都打湿了。</p>
她犯愁地叹气,忙抱着云都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挪开。</p>
云都听着她的喘气声,微微睁开眼睛,眼眶里含着一包水,也不知道是落下的雨水打湿了眼睛,还是他又哭了。洛笙懒得去猜,她心累的很,好像救了一个小哭包。</p>
云都迷迷瞪瞪说:“妈妈,你不想我活着,就,就让我去死好了。”</p>
这说的是什么蠢话!?</p>
洛笙一脑门子都是汗,用食指叩他额头,轻轻弹了弹:“不想你活着我还费这么大劲儿?我留着歇会儿不好吗?少啰嗦。”</p>
云都再次闭上眼睛,合目睡去。</p>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来一日一夜,到第二天黄昏才停下来,洛笙有心想走,赶紧回去,不然自己失踪了一天一夜呢,家里肯定是闹开锅了。</p>
但她刚一起身,云都就巴巴儿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开,那手还是滚烫的,她回望云都,他眼睛里满是水意,看着洛笙的表情无比渴望:“妈妈,我难受,你不要走。”</p>
“我——我只是去烧水给你喝,你饿了吧?我这儿有点吃的给你。”</p>
其实她真没带食物出来,不过是苗小小为过年做的一些零嘴儿,给她装了一个荷包,她没解下来罢了。</p>
她打开一看,里面有地瓜干,肉脯,烧了水把肉脯泡软和了,喂给他吃下,云都吃得很香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