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转回灶房,不再露面,李晔习惯性地想招呼他们,却又骤然醒悟,在这个时代,穷苦人家也依然守着礼,只要有客人来,女人都不能上桌。
罗隐有些尴尬的道:“鄙人家贫无物可奉,唯有一些粗食淡饭款待,还请多多包涵,来来,这里有拙荆自酿的黄酒,请饮尽此盏。”
李晔此时心情很不错,他举起酒杯,豪爽的道:“罗兄见外了,来,干了这一杯!”
喝完酒,李晔伸出筷子夹了块胡饼,要入口时眼角不经意间看到门首后露出了半个小脑袋,他不由得放下了胡饼。
一个小家伙此时正偷偷向这边张望着呢,看着他手中的芝麻胡饼时,目光不由得定住了,死死盯着胡饼,口中不停地吞着唾液。
李晔见状不禁莞尔,知道罗隐家贫,这小娃儿估计难得沾上一点荤腥,现在看到了自然一副眼馋的样子,真是和小时候的自己一个样啊。
李晔挥了挥手,叫他过来。
小娃儿见自己的馋样被客人发现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犹豫着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回身看了看坐在灶房里吃着稀粥咸菜的母亲,又看了看坐在屋外的父亲。
罗隐慈爱的看着儿子道:“二郎,黄叔叔叫你呢,过去吧。”
得到父亲的首肯,那个叫二郎的男孩这才蹑手蹑脚的小步走到了李晔跟前。
李晔摸了摸他的头,指着盘子里的芝麻胡饼,一脸温和的道:“二郎,想吃吗?”
小男孩狠狠地点了点头,口中又开始吞起了唾液。
“来,拿着。”
罗隐见状,既有些尴尬又有些犹豫的道:“黄兄,这——”
“没事,给他吃吧。”
李晔重新将胡饼夹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小男孩的手上,小男孩接过胡饼,虽然很想立马送入口中,但他还是有礼貌的道了声:“谢谢叔叔。”
“真乖,去吧。”
罗二郎手捧着芝麻胡饼,开心地往屋内跑去,还没进屋就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口。
罗隐有些窘迫的道:“小儿无礼,让黄兄见笑了。”
“呵呵,别这么说,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某瞧着甚是欢喜呢,来,我们继续吃吧。”
二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所涉话题颇多,不知不觉太阳已落下地平线,夜幕也渐渐张起。
登基数月多来,面对内忧外患,李晔精神一直高度紧张,难得有如此轻松的时候,他于是就着菜,饮着黄酒,与罗隐言笑晏晏,竟然有些醉意了,钱虞上来劝阻,说待会儿还要回宅,他方才停杯。再看方几上那一大桌菜,他们二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吃下去一大半了。
辞别之前,李晔再次劝他应举,罗隐爽快的答应了,夫妇两人将李晔送至门外,然后目送他们骑马驰入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