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从瓢泼大雨到漫天白叶(2 / 2)

蔚樽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蒙脸的黑巾扒下,露出一口雪似的白牙,抖了抖不知何时穿起的狐裘,在一片刚脱身就随风而去的雪沫里看向前面的猎狐人。

“呜……”

猎狐人瞄了一眼蔚樽手中人高的长刀,和身上用矜贵云狐皮缝制的裘衣,又看了看齐齐伏低了身子,将尾巴紧紧盖在身下,贴着厚厚的积雪口中低声呜咽的五条獒犬。

蔚樽同样也在打量猎人,只见他浑身包裹的严实,身后一张木制的简陋薄板上盖着层层狐皮,一眼看去大多都是些红色和黑色的,也偶有三两张与雪色一般的白貂皮,其他则是一些酒囊、粮袋、剔骨小刀之类的杂碎用具。

看着那些狐皮,蔚樽心里一凛,又转过头去细看了伏地的獒犬。

呵!

什么狐皮、貂皮,包括这五条獒犬,分明就是一个个的人才对,区别只是被扒掉的人皮码在木板上,而五只还活着的,则是人皮变作狗皮罢了。

“哎呀!贵人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野……”

见蔚樽的目光有些冷冽,直将自家獒犬嚇得趴地上直打哆嗦,猎狐人只能小心翼翼的扯起沙哑的嗓音试探着。

“啊,走迷了路……”

蔚樽移开目光站在原地,声音不高,却偏偏又能盖住风雪声,脸上重新挂起了笑,看着这个进了此间都还能有五只獒犬忠心耿耿追随的猎狐人。

“原本想着进城的,谁想半路遇着一阵急风,结伴的人也都不知道吹哪去了。”

说着,他将目光从狐皮堆里瘪下去的袋子,以及獒犬下意识往西边挪蹭过去的痕迹上掠过,心中了然着,伸手掏进怀里。

“看样子,你也是往西?”

在猎狐人戒备的目光中,蔚樽扶着长刀,掏出一锭银块,直接抛给他。

“既是同路,天也冷,路不好走,附近也没什么人烟,咱俩不妨结个伴……说起来这一路走的艰难,不知能不能来一口暖暖身子。”

在蔚樽半是客气半是威迫之下,猎狐人终究还是俯身拎起酒囊递了过来。

“啊!舒坦……”

只抿了一口,蔚樽就将酒囊递了回去,一边回味着嘴里那丝丝鬼气,一边心里嘀咕着率先迈步向西走去。

幸好老子也不是人,若是正常人误入此间,不吃不喝仅是呼吸那就还好,要是再吞下这里的食物,只怕救出去后,也会因魂体阴气过剩,给活活撑裂了肉身……

“嗳?你怎么不走?”

蔚樽在雪地里往西蹚出几步,收转了思绪,回头看着依旧有些畏缩却在暗暗掂量,手指掐着银锭的猎狐人。

“哎,哎……走!起来!去……”

猎狐人将银锭收进袖里,口中呼喝着将獒犬挨个踹起来,拖起薄板跟了上去。

“这个季节,老哥你是打哪猎的青狐?这附近可没什么陵地啊?还有这白貂在这草原上可是稀罕东西,我一路走也没见着有林子,你这出来一趟,可要走不少的路吧?”

“哎,木法子,贵人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不就是这样,只能多跑,一张青狐皮可比这火狐……”

见蔚樽并没有不好说话,猎狐人也就渐渐放下了戒备,与他边走边聊了起来。

“要说矜贵,我这一车的皮子,都比不上您这一件……”

“哈哈,老哥说笑了,嗳对了,现在这皮货价格怎么样……”

“价格还好,就是这皮子,是一年比一年难找……”

“也是啊……不好做……老哥怎么称呼?”

“姓钱,叫个钱运渡,您称呼我老钱就成……”

“哈,好名字……”

一路聊着,二人顶着西北方吹来的风雪,向西边土城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