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山野里跋涉，我们——我们和那队红色武装，每个人都被我父亲的书捆打扮得像是苦大力，日本人扔下的那头牛帮了我们大忙，它简直背着一座书山，那两挂推车也帮了我们大忙。</p>
世航和尚在前边带着路，他身边的克虏伯在做排头兵。</p>
克虏伯摸着自己的肚子，瞟着世航和尚的肚子。</p>
克虏伯：“你怎就那么胖？”</p>
世航和尚摸着自己的肚子，瞟着克虏伯的肚子。</p>
世航：“因为和尚吃素。”</p>
死啦死啦从枝叶里探出望远镜，看着山巅之下，丛林之外。</p>
日军的卡车在远远的路上冒着劣质燃油的烟——那是来追我们的，他们现在物资也紧张。</p>
我：“追上来啦。”</p>
死啦死啦没吭气，但面色并不好看，他回归队列时顺手纠正了小书虫子子弹带的背法，那家伙把三八大盖的背具背错了。</p>
死啦死啦：“这样背要勒死人的。”</p>
书虫子：“啊哈？是吗？”</p>
我：“近朱者赤啊。”</p>
被我提醒着，死啦死啦便从那帮红色家伙身边错开。他有些郁闷，但我们都宁可沉闷，也刻意地与红色家伙们保持距离。</p>
第二十二章</p>
日军的卡车行驶到这山弯处，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那是又一发筋斗弹在发言，然后千奇百怪的枪声在夜色中响起，连火枪的轰鸣夹在其中也不显突兀了。</p>
日军发着口令下车，显然这样乱哄哄的袭击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几个那种憋脚手榴弹飞了过去，身首异处地炸开，它倒是炸翻了一个，但也没更多的效果了。</p>
然后那帮藏在路边山林里的袭击者便乱哄哄逃进森林。日军大呼小叫地追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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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死啦死啦杀了个回马枪，我们不准参与，他要求那帮红色家伙拿着最老旧的武器，去对越来越近的日军轰他妈几下。我真是很奇怪，对这明显能害死他们的建议，死共党也是掉头就去。</p>
显然日军对这帮反抗者的老旧装备也知之甚详，哇里哇啦地追得全无顾忌。</p>
我蜷伏在树丛里，回头看着郝兽医在照顾我的父母，喂给他们一些行军散一类的玩意，这样的远行实在够要了我足不出户的父母半条命。我担心地看着他们，直到死啦死啦敲打我的头盔。</p>
我转过头。林子那边的喧嚣正越来越近，我甚至已经看得见日军毫无顾忌打亮的电筒和燃起的火光，小头目、世航和书虫子他们已在我们地视线里出现。</p>
他们跃入我们的半环形伏击圈时，我们把更好一点的武器——从日军尸骸上收缴的武器扔给他们，我清晰地看见世航看见我们时有如释重负的神情——我们彼此并不是那么无条件信任。</p>
世航：“阿弥陀佛，施主信人。”</p>
我们一直把追击的日军放到眼前才开枪。</p>
从火枪到冲锋枪。火力陡然提升了一个世纪，那小批日本冒失鬼在我们的火力圈里血本无归——死啦死啦又给自己挠了挠痒。</p>
我们又在林子里奔命，我们仍然是苦大力，仍然没能摆脱我父亲的远香斋。</p>
小头目在那惋惜着：“可惜了那些枪啦，拿不动啦。”</p>
书虫子立刻便凶狠地嚷过去：“书更重要！”</p>
小头目：“哦啦，嗯啦，啊啦，书重要，书最重要。”</p>
克虏伯又在问世航这样的猪头问题：“野和尚，你做什么戴眼镜？”</p>
世航：“和尚是好和尚。不是野和尚。”</p>
克虏伯：“好和尚跟着这帮人乱跑？还杀人？”</p>
世航：“和尚乱跑，是庙被烧啦。和尚在这里，因为投缘。和尚杀人，是有人杀和尚。”</p>
克虏伯：“和尚做什么戴眼镜？”</p>
世航：“和尚戴眼镜，因为总趴在地上念经。”</p>
红和白到底有多远距离？一起打了一仗。不，两战，所有的距离再也无法保持，所有装出来的犊子全部完蛋。</p>
不辣在我身后怪叫：“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p>
我：“你吵死啦。”</p>
不辣：“他骂人。”</p>
放爆竹的便忙不迭地解释：“我只是说…”</p>
不辣：“你不要说啦。”</p>
但放爆竹的家伙就要说，他们这帮家伙有个共性，认死理：“我说啦我就要说完吧。我就是说。**兄弟，你们很厉害。真的，突突突的成片的鬼子就滚下去啦。你们什么时候打过来呀？”</p>
我也瞪着他，迷龙也瞪着他，丧门星也瞪着他，蛇屁股也瞪着他。</p>
放爆竹的：“我说真的，你们有那么多机关枪。”</p>
不辣：“我呸！”</p>
蛇屁股：“这是机关枪吗？”</p>
丧门星：“这可不是机关枪。”</p>
迷龙：“嗯，我这个才是机关枪，他们那些个是他妈生，他妈生的废物鸡。”</p>
丧门星：“什么什么？这是手提机关枪。”</p>
书虫子也赶来插嘴：“那不还是机关枪？”</p>
其实谁也不关心机关枪与手提机关枪的区别，傻子们只是在疯狂地岔开话题，岔开那个什么时候打过来的话题。</p>
放爆竹的开始抱怨：“我问的是什么时候打过来。”</p>
我（英语）：“冲锋枪。”</p>
放爆竹的：“啥？”</p>
我：“这个不是机关枪也不是什么点四五手提式机关枪，这个是（英语）汤姆逊冲锋枪。”</p>
放爆竹的继续抱怨：“我是问哪天打过来？！”</p>
迷龙：“我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