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售货员茫然地说：“是吗？你是买尿素？”她接过发票看，“发票写着碳铵呀，你不看发票就来装肥料？”她接待的顾客多，哪里记得谁买什么肥料？</p>

王福贵肯定地说：“我交尿素的钱，你怎么写碳铵呢？”</p>

女售货员反问道：“当时你不看发票吗？我一天接待那么多客户，记不清谁对谁了。”</p>

停一阵，她又说，“不过，我记下发货的底单，我查查看。”</p>

她转身进屋里，不一会，她拿出一个本子，不好意思地说：“王福贵是你？我开错发票了，底单记的是尿素。是我错了，对不起。”</p>

“自己的发票怎么不检查看看呢？”旁边的人责怪王福贵。</p>

他苦笑，人一倒霉，喝水也磕牙，摇摇头，坐上驾驶座，把拖拉机嘟嘟嘟开出农资公司门市部大门。</p>

冬末，南方的天乱了气候。虽然夜间还很冷，但是，在白天，阳光普照，气温飙升，街上已经有年轻人穿上短袖。更让人惊喜的是，街旁有不少树吐出了紫红紫红的花芯，不知从哪里引来一些赶早的蝴蝶，在树间翩然飞舞。</p>

王福贵朝树上看一眼，无心欣赏，他心里苦闷，很想找张旺叙一叙。但突然想到，张旺已经身边拥有娇妻，不再是来去自在的单身狼，就放弃了找他的念头。他驾驶拖拉机开到一处大排档，靠边停下车，进饭店找点东西填肚子。</p>

他已经形成一个习惯，心情好或是心情糟糕的时候，就想吃饺子。也许这种北方面食，让他得到一种不一样的解脱感受。</p>

“王福贵，是你吗？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p>

王福贵正在埋头吃饺子，听到声音，心里一乐，抬头看。刘丽梅手里拎两袋东西从厨房里走出来。</p>

“阿梅，是你呀！很长时间不见面了。”他开心地说。</p>

刘丽梅指指他脑袋，问：“怎么头发像鲁滨逊一样？风格又见长了？”说完，挪好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微笑着看他吃东西。</p>

“剪不剪都一样？反正这段时间不出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p>

“你就一直呆在莲花村？快一年了，怎么不出来调研调研市场？熟悉行情了，才好开业做买卖。”</p>

“哎……我们现在还没有条件……什么都缺……”</p>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什么时候变得缩手缩脚的了？这不是你的性格。”</p>

“人心齐，泰山移。我们一班伙计现在各奔前程……不是我缩手缩脚，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向……”</p>

“王福贵，表哥已经迁回陵川开店了，还是老本行。你要是有兴趣，我帮你打听有没有门店转让。万事开头难，只要动手起来，一步一步走，没有做不到的事。”</p>

听了刘丽梅的鼓励，王福贵心里又活动开来。主席就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王福贵出生入死闯雷区，眉头都没皱一皱，还怕什么别的困难？</p>

提起黎海东，他急切地问：</p>

“广东佬黎伍后来没有为难你们吧？”</p>

“黎伍那混蛋，哪里这么轻易放过人？风头一过不久，他就放出消息，要搬掉我们的金三角。表哥听了，紧张了一阵子，找一伙兄弟日夜提防。要不是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在明，他在暗，还不懂他下什么毒手呢？”</p>

“哦？这个该杀的终于被人收拾了？”王福贵痛快地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