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依山而建,三面城墙紧靠大山,地势易守难攻。后山中有一条峡谷,如巨斧劈山而过,成了一座天然的后城门。</p>
飞虹栈道上的军卒转动关枥,缓缓拉开铁闸,三人纵马进到山谷中,又行百余步才来到尽头。</p>
涂远志见清风寨依势布防,更胜当初,心中渐渐踏实下来,道:“有这等险要地势,城中军民一心,党项人真派来上万兵马,也是徒劳!”</p>
李立颔首答应,下令叫开山谷尽头的闸门,道:“不知三叔有何打算,既然已知道军情有假,行刺之事断不可为,我想您该早回延州大营,做好防备。”</p>
涂远志摇头叹道:“其他义士已分路动身,不论元昊是否入蜀,我也要赶去成都府,力保他们全身而退,才最为要紧!”</p>
李立道:“那三叔放心去成都府,我自会派人赶往陕北大营,通知他们严加防范!”</p>
说话间,铁闸吊起,眼前又是一片苍凉景象,涂远志心绪凝沉,道:“送到这里吧。你爹年纪大了,潇儿虽是兄长,但见识气度远不如你,有你在我便放心了!”</p>
李立只好带住缰绳,道:“侄儿谨记三叔教诲,三叔一路珍重!”</p>
涂远志对李立由衷喜爱,再度嘱咐道:“你气概过人,天赋异禀,只要戒骄戒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有从军报国之志,日后便来延州找三叔,国难当头,正是英雄用武之时!”</p>
李立答应一声,三人抱拳相别,涂远志和陈画催马踏镫,飞奔出了山谷。</p>
二人纵马飞奔,行出五六里路,涂远志忽然放缓马蹄,道:“你身上有伤,咱们慢些走。”</p>
陈画道:“还是尽早把江先生他们拦下为好。”</p>
涂远志摇头叹道:“谈何容易!”</p>
陈画皱眉问道:“难道涂大哥不知先生他们从哪条路去成都?”</p>
见涂远志面色沉重,她心弦一紧,也徐徐放慢脚程,却安慰道:“先生和韩五侠都是精明人,阅历深厚,必会化险为夷。”</p>
涂远志看了看身前道路崎岖,叹道:“江先生和韩五侠到京兆府后会分兵南下,沿途联络义士,从秦川入蜀有多条道路,未必会经过兴元府和剑阁,按他们的脚程,这时应该在咱们前面了!”</p>
涂远志见陈画神色忧虑,急忙宽慰道:“不过你说得对,江先生和韩五哥心思缜密、阅历极深。我等昨日商议妥当,在成都府没有定下落脚之处,而是分散行事,不给贼人可乘之机;咱们只须在六月初九前赶到成都,接应江先生等人便可。你若还是担心,便骂我几句,谁让我一时糊涂!”</p>
陈画听他自责,急道:“涂大哥义气为重,被宵小之徒趁机利用,这怪不得你!”</p>
涂远志心生感动,回想起这两天来的经历,低声叹道:“涂某戎马一生,刀悬颈上,你跟着我,当真不怕吗?”</p>
“不怕!”陈画斩钉截铁,道:“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p>
涂远志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受伤的左手,见那白绸布已被鲜血浸透,心情顿时沉重下来,道:“涂某的家人都不愿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因我一人而隐姓埋名,你又何必如此固执?”</p>
陈画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两行泪水悄然流下,心底却早有了答案。</p>
涂远志为她拭去泪水,问道:“你当时已猜到酒中有毒,是吗?”</p>
陈画颔首答应,涂远志追问道:“既知有毒,为何还想喝?”</p>
陈画低头说道:“涂大哥明知有毒也要喝,是为了一个‘义’字,我也是为了一个字。”说罢脸色一红,纵马向前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