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中摆设陈旧简易，四盏油灯挂在墙角，八张桌子分落两侧，长凳横放在桌上，显然早已打烊。韩商方才见老妪回首看向店内，想必店中有个主事的掌柜，正准备寒暄几句，却见店内空空如也，不禁问道：“婆婆，店中可有其他客人么？”</p>

老妪走到一张桌前，缓缓放下长凳，叹道：“这该走的不走，不该来的却来了。”</p>

三人心头一惊，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武素心问道：“婆婆，不该来的人是谁啊？”</p>

老妪直起腰，看向武素心，似乎看出她身内有伤，又见夏铭焉衣袖上的血迹，沉声道：“该来的来了，该走的又不走，老太婆的生意啊，真是越来越好。”她显然不想让三人追问，快步朝后堂走去。</p>

夏铭焉心直口快，道：“叫什么‘归来客栈’！‘归来’，‘鬼来’，莫非是一家黑店！商哥，还住吗？”</p>

韩商叫她小声说话。老妪从后堂走出，手里托着一碟酱肉片，荤香扑鼻，叫人难忍馋涎。她走到桌前放下菜碟，道：“吃完了早些休息。”转身又走回后堂。</p>

三人噤若寒蝉，依旧不敢乱动，须臾过后，又见老妪挑帘出来，手里竟托着一碟糖醋鲤鱼，色泽光鲜，香溢满堂。她摆好两碟菜，面露不悦，道：“你们不吃，莫非怕老身菜里有毒？那就给我滚出去！”</p>

韩商见她下了逐客令，急道：“晚辈并无此意，只是这‘不该来的人’……”</p>

老妪瞥了他一眼，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店里生意好得很，吃完了上楼休息，别惊扰其他客人。”她边说边行，七八步后来到后堂门口，忽然停住脚步，一动不动静若僵尸！</p>

三人心生戒备，却听她说道：“年纪大了，忘性也大，我这就把碗筷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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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疑虑渐消，长出一口气，先后入席，回想起清晨从绿荷庄启程，路上一波三折，还未好好用过一餐，方才这番恶斗更是耗损精力，顿觉四肢疲乏，腹中饥渴。再看桌上这两道菜，色味俱佳，喷香扑鼻，却不知是何时备好的，为谁而备的。</p>

夏铭焉虽有疑虑，却无暇顾及，道：“一试便知！”扯下簪子插入菜中，也不管头饰干净与否，连戳了三下，道：“看来这老人家并无歹意。”</p>

武素心莞尔一笑，道：“银簪试毒并不奏效。既来之，则安之。”</p>

韩商赞同武素心的说法，此刻伤的伤，累的累，能在荒郊野外找到客栈避雨，再能吃上两道热菜，真是神佛庇佑；虽说江湖险恶，可天下间哪有那么多恶人。他心中勉强踏实下来，见表妹和自己行走江湖，受尽苦难，不免心头一酸，道：“见了碟中菜，忘了身上疼！不如先去清洗伤口，回来再吃也不迟。”</p>

夏铭焉抱怨道：“那姓于的真该死，等我回剑庄告诉爷爷，杀了这个不仁不义的败类！”一抖手中筷子，狠狠刺在那条糖醋鲤鱼上，用了招“云游一剑仙”的起手式。</p>

韩商忍俊不禁，道：“此‘鱼’非同彼‘于’，你别气坏了身子。”</p>

夏铭焉扯起衣袖，见小臂上一条三寸长的剑痕细若游丝，皮肉向内凹陷，伤口两端微有裂痕，显然是被于霸天用大力震裂开的。</p>

武素心仔细观察，道：“真正的玄宗剑法伤人，刃口虽细，入骨极深，这一剑空有其表。”触指一摸，接着说道：“铭焉，你轻轻活动手臂，看看能否举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