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笙心头一震,顿觉不可思议:“太傅所言恕在下难以相信,犬子无衣出生之时就异于常人,先天患有三阴绝脉,身体羸弱嗜睡昏沉,自小就疾病缠身,无法修习任何武学,何谈贪狼转世?而今下更是昏迷数日,寻遍天下良医都无能为力,得遇蜀中离经门杜若杜神医的指点才特来集贤书院寻求良方,为犬子找寻一线生机。”
“与子同袍,岂曰无衣,林无衣,好名字,不过这杜老头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外号活人不医,他竟也医治不了令郎?”
“是的,杜神医言犬子并无疾病,之所以身体羸弱嗜睡昏沉乃是先天体质,只有在集贤书院找到《黄帝内经》,从中寻求易筋换脉之法才可根除。”
荀厚若有所思,回答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我早知林公近日会来我这集贤书院,亦知令郎体质欠佳,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也罢,老朽有一提议,不知林先生可否同意?”
“太傅但说无妨。”
“我虽为这集贤院首,但是这毕竟是皇家书院,未尽陛下许可,院中一书一物我不可擅自借出,再者《黄帝内经》中是否有易筋换脉之法也未可知。如若林公不弃,可将令郎无衣送至集贤书院,我愿收他为关门弟子,一者可尽我所能寻求医治之法,二者我已日薄西山垂垂老矣,陛下身份有别,所学皆为帝王之术,而我出身江湖,一生其他所学也需有一人继承,不知林公是否同意?”
林念笙急忙单膝跪地,抱拳言道:“犬子何德何能,如能得太傅收留,定能脱离苦海,真乃我林氏家门之幸!我先行谢过太傅。只是太傅乃当今皇帝陛下的尊师,且我林氏祖先也曾立下重誓,林氏子孙终生不得卷入朝堂纷争,更不得入仕为官,否则必将……”
“林公放心,令郎既为我关门弟子,我自会向陛下秉明,林氏家训我也会向陛下明言,定然不会让其进入朝堂。”
“太傅大恩,犬子得遇贵人定能逢凶化吉,明日我便着人把无衣送至集贤书院,以后无衣就交给太傅了,”说时,便欲行跪拜之礼。
荀厚一把拉起林念笙,“林公不必如此客气,我有一言在先,无衣送至我这集贤书院,十年内不得返家,林公可应允?”
“只要能保犬子周全,一切但凭太傅做主”。
言罢,林念笙与荀厚又各自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天机阁。
的确,荀厚乃何人?太傅荀厚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幼年出生草莽,少时与太祖皇帝萧定权相识,共举义旗,凭借一杆画杆描金朔驰骋疆场,所向无敌,推翻昏庸无道的后周统治。建立梁国后,又弃武从文,整顿吏治,一扫前朝之颓靡。毫不夸张的说,梁国只所以有今日之势,荀厚居功至伟。但是荀厚深知兔死狗烹之道,正当南梁一切欣欣向荣之际,却选择急流勇退,欲辞官归隐,太祖皇帝明白荀厚是怕功高震主,但新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急需人才,如若放荀厚辞官又恐寒了天下名士之心,便任命荀厚为太子太傅并领集贤书院院首,不问政事。太祖辞世后,太子萧世聪登基,国号改为天元,凡每遇踌躇难断之事,便来集贤书院问策荀厚,而荀厚更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因而每每都能让这位幼年皇帝逢凶化吉,梁国也是渐鼎盛。而在江湖中,更是流传荀厚为南梁当世第一高手。
但南梁才历二世,就出现北斗南移大凶之兆,让这位已逾花甲之年的老太傅坐立不安,他不想在人生的最后几年留下遗憾,更不想自己穷极一生征战之天下转手易主他人。。
这一晚,荀厚又翻开床头那本残破的古籍,古籍末页赫然八个大字。
“北斗南移,风云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