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好的。”经理明显松了一口气，退到了边上。</p>
白慕川却把凿墙的工具递给了程正，“这种技术活，还是技术队来吧。”</p>
“……”</p>
凿墙不是个轻松活儿，但有工具也不麻烦。</p>
墙纸被刮开，刮掉里面的涂料抹灰，一点点刨开……</p>
越凿越深，越凿越大，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p>
啸天双眼虎视眈眈，叫得更凶狠了。</p>
要不是有牵引绳，它一准能扑上去撕咬。</p>
可它到底发现了什么？</p>
警犬无法与人直接交流，但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狂吠。</p>
“继续！”白慕川看不上程正的慢动作了，“大家一起凿！”</p>
人多力量大。</p>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埋头干活。</p>
气氛无端逼仄，紧张，低气压让向晚额头都渗出了汗。</p>
她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p>
仿佛下一秒，墙里面就会刨出点什么来……</p>
时间过得极慢。</p>
墙体渐渐被凿得斑驳，零落。</p>
然而，没有想象的画面，墙里面还是墙，仍然没有什么。</p>
“怎么回事？啸天？”唐元初问狗。</p>
啸天狂吠不止，严肃的狗脸上，一副想说又说不出来的便秘感。</p>
“难道啸天只是肚子饿了？”</p>
“……”</p>
有人轻笑起来。</p>
“这案子其实……我是想说，会不会只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p>
“……确实。”</p>
“吸毒、自杀，多简单的事……”</p>
“都闭嘴！”白慕川突然站起来。</p>
他英俊的脸上，有一种肃杀般的冷冽。</p>
向晚看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p>
他却慢慢转过身，望向程正，指了指那一堆被凿下来的墙体。</p>
“取样！拿回去检验！”</p>
……</p>
“收队！”</p>
众人收拾好东西从五楼下来。</p>
大厅里，经理带着服务员尽职尽责地准备了茶水点心。</p>
“各位警官辛苦了，吃点东西再走吧。”</p>
“不用了。谢谢！”白慕川取下手套，“今天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p>
大多数时候，他是个礼数周全的人，并不是那种骄蛮霸道唯老子独尊的纨绔子弟。今天他们来帝宫，自己是在工作，可帝宫这些人也陪着他们折腾了大半夜。</p>
“没事没事。”经理笑吟吟地送他们出门，“希望我们可以早点恢复营业……”</p>
白慕川看他一眼，“按要求整改！”</p>
“会的，会的。”</p>
……</p>
小雨未停，外面的空气，比屋里清新许多。</p>
向晚伸了个懒腰，“妈呀，我怎么感觉我又活过来了！”</p>
刚才在五楼房间，她始终有点喘不过气。</p>
“在那个房间里，我怎么有一种进入凶案现场的恐惧感？”</p>
她玩笑似的问着，眼神下意识瞄向那一座高耸的喷泉女神雕塑。</p>
黑暗中的女神，表情如故。</p>
向晚心里一突，有点被吓到，飞快收回视线，看向白慕川，“我觉得我这种直接的心理反应，有参考意义……”</p>
“那只是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白慕川哼一声，“别再自我心理催眠！要不你离占远也就不远了，早晚跟他一样变成神棍。”</p>
“……”</p>
心理暗示，自我催眠。</p>
好像也有点道理，因为有了潜意识的心理感受，然后她不断强化这种思维，就变得神神叨叨，看什么都有问题了。就像这个喷泉女神，其实就一个普通的雕塑，她也会觉得表情可怕阴森……</p>
这些，不全都她自己的心理吗？</p>
向晚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好吧，这一次，算你对。”</p>
白慕川看她一眼。</p>
这时，大家都在陆续上车。</p>
向晚也理所当然地准备跟他一起。</p>
白慕川侧过身子挡住雨，为她拉开车门。</p>
“让唐元初送你回去。”</p>
那他呢？不用回去了？</p>
向晚心里这样想，却没问，只莞尔一笑。</p>
“谢谢！”</p>
……</p>
在白慕川的吩咐下，唐元初直接开车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直到方圆圆起来开门才完成任务离开。</p>
然而，方圆圆看到唐元初离开的背影，吓了一跳。</p>
“我靠！向晚，你又泡了一个？”</p>
“嘘！”向晚冲进去，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别胡说八道！让人听见笑话。”</p>
“喂，那个不是……”</p>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p>
回脚把大门踢上，向晚瞪她一眼。</p>
屋里是暖融融的灯光，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p>
哪怕是出租屋，到底也是她的窝。</p>
回家的感觉，让向晚长长松一口气，丢掉手上的包，张开双臂抱住方圆圆。</p>
“亲爱的，我回来了。快点喊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p>
“德性！”方圆圆嫌弃地皱皱鼻子，“哪里浪去回来的？一身的味儿！快去洗洗。”</p>
“好嘞。小方子，去给本宫放水！”</p>
“滚蛋！”</p>
两个人说笑着，快乐时光好像又回来了。</p>
向晚把从京都带回来的小吃从包里拿出来，丢在茶几上，然后去洗漱了。</p>
等她包头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方圆圆把零食都搬到房间里来了，一个人盘腿坐在床沿上，抱着一口一口吃，样子安静、憔悴。</p>
向晚顿步。</p>
她突然想到这半个月，方圆圆一个人在家是怎么过的。</p>
向晚眉头微微蹙起，“圆圆，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吗？瘦了好多！”</p>
方圆圆不甚在意地翻了个眼皮儿，递零食给她，“减肥！好不容易才瘦下来呢。”</p>
减肥有这么减的吗？</p>
向晚叹息一声，拒绝了零食，坐椅子上吹头发。</p>
“你啊，就折腾吧。”</p>
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把方圆圆幽幽的叹息盖住了。</p>
“我没折腾啊。我就是有时候吧有点……想他。”</p>
向晚拿吹风的手，突然一紧，想到还在看守所里的黄何，堵在心里那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p>
她怔在那里，直到头皮被烫痛才反应过来。</p>
回头，她看方圆圆，“别吃了。睡吧。睡着了，就不想了。”</p>
“嗯。”方圆圆丢掉零食，去洗个手刷个牙齿，回来就倒在了床上。</p>
然后，翻个身，把后背对着向晚。</p>
夜，莫名就静了下来。</p>
就连吹风的声音都带不走那种凉凉的孤寂。</p>
向晚知道方圆圆没有睡着，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p>
她吹好头发，简单地收拾一下，躺在方圆圆的身边，拿起了手机。</p>
有一条半小时前的短信，是白慕川发来的。</p>
“我在局上守着程正这小子做检验报告，你早点休息！”</p>
向晚看着，一字一字看。</p>
看了很久，编辑了几次回复内容。</p>
最后，都又删掉，只剩一个字，“嗯。”</p>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p>
今天晚上的事儿，帝宫五楼的房间，从窗户看下去的喷泉女神，让向晚的思绪有点乱。</p>
她睡不着，拿起手机开始记录情节。</p>
也许是因为照案写书，加上今天的推测与经历，好多故事在脑子里喷泉似的涌动，她的手速跟不上脑速，一阵头脑风暴后，她被自己想出来的故事弄得激动了，几乎快要以为臆想的案子才是现实发生的案子……</p>
不行，她得写下来。</p>
灵感来了，抑止不住。</p>
她爬起来，把电脑抱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把这一段情节写了出来。</p>
状态好，写得很顺，凌晨三点多就写完了。</p>
向晚检查一遍错字，把章节上传，发布，然后回去倒头大睡。</p>
这一次，很安心，睡得很好。</p>
清晨，被一阵尖锐的铃声惊醒时，她气得想骂娘。</p>
“你最好有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儿，要不然……”</p>
打来电话的人，是白慕川，他声音冷厉凝重，一声“向晚”，就很自然地把她情绪带了过去，“我们有重大发现！不过，你既然不想知道……那，再见！”</p>
“哎……别啊！”</p>
向晚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p>
然而，电话里却传来讨厌的嘟嘟声。</p>
白慕川挂了！</p>
我去！这个男人！</p>
向晚气得搔了搔头发，很不想打过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头。</p>
“白警官，有什么重大发现啊？快，告诉我！”</p>
白慕川慢悠悠的声音，带一丝淡淡的疲惫，“嗯？你求我啊？”</p>
“……”</p>
这王八蛋！</p>
向晚咬牙切齿，用一种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软绵绵地叫他。</p>
“白警官，求求你了，快点告诉人家嘛。”</p>
“……”</p>
白慕川可能真被恶心到了。</p>
过了好半晌儿，他才吐出一口气。</p>
“幸好我没吃早饭。”</p>
“所以呢？”向晚挑了挑眉梢。</p>
“所以，你出来陪我吃吧。一边吃，我们一边说。”</p>
“很有道理。”向晚突然有点好笑，“刚巧，我也没有吃早饭。”</p>
她最近作息时间很好，这个点儿也该起来吃东西了。</p>
“你在哪儿？”</p>
白慕川呵呵一声笑，“你家小区门口的小卖部。跟程正一起。”</p>
呃！程正也在？</p>
这么说他们工作一宿没睡了？</p>
向晚突然觉得他刚才那个笑声有点内涵，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p>
接着，就听白慕川意有所指地冷笑说：“我今天特地来尝尝，这里的早餐味道有什么不一样。”</p>
早餐就是早餐，有什么不一样？</p>
向晚觉得这货脑子坏掉了。</p>
不过，看到他们加班为人民服务的分上，她就不怼他了。</p>
“其实是挺不错的。等我，马上就到！”（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