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轧轧而行,车厢里面沉默了起来,车夫知道主子有急事,所以吆喝马儿吆喝得格外勤快。皇帝驾崩,朝中动乱,百姓们生怕惹事上身,所以这段时间都不大出门,街道上空阔得很。赶车的马匹从来没有跑得这么畅快。
路口是一家名叫“粉黛眉妆”的胭脂铺,胭脂铺关了半边的门,尚宛妗盯着胭脂铺,看着里面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
她神情紧绷,车夫一声吆喝,终于把那胭脂铺抛在了后面。
尚宛妗扭头看了眼尚奚舟不悦懊悔的神情,抿了抿嘴角,把手里捏着的三根淬了麻药的银针别回衣袖。
尚家距离宫门并不是太远,尚奚舟后悔了一路,马车终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尚宛妗扭头看尚奚舟,脸上带了丝笑容:“哥哥,没事的,你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做大事,就不应该缩手缩脚。”
尚奚舟看着尚宛妗,忍不住问道:“妗姐儿,你就不怕吗?”
“我怕,我自然怕。我怕这一趟丢了性命,我怕这一趟被囚禁不见天日,我更怕这一趟让我成为他们威胁你们的把柄。”尚宛妗微微笑道,“可是想到他在等我,我就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尚宛妗又道:“若是我没能出来,哥哥就说我出城了吧,说我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他来找我。”
尚奚舟浑身一震。
她这是既不想错过了接回韩阆的机会,又不想成为别人对付韩阆的把柄。
尚宛妗没有等尚奚舟的回答,甚至不敢看尚奚舟的脸色,带着锦书转身走向寿安宫在宫门处等候她的宫人。
尚奚舟登时后悔得不行,向前走了几步,想要阻止尚宛妗。肩膀却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是韩平安的声音:“尚公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尚奚舟有些发愣,他再不阻止尚宛妗,尚宛妗就进龙潭虎了,那才是来不及了。那是他唯一的亲妹妹!
“咱们得去找柳容华要另外几道圣旨。”韩平安手劲很大,尚奚舟动弹不得,在他“妗姐儿,咱们不去了”的喊声中,看着尚宛妗和锦书走进了宫门。
“咱们也走吧。”韩平安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韩折尘在肃州吃了些苦头,身上也受了些伤,柳容华本来是想带着韩折尘远走高飞的,可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如何带着韩折尘一个伤员千山万水的离开?于是这些日子,她一直不肯交出手里剩下的那些圣旨。
柳姣姣是尚宛妗的朋友,韩阆交代过不要太过为难她,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对她使用太过分的手段。
如今事到临头,他们要尽快从柳姣姣手中得到其他几份圣旨。
尚奚舟脚像是钉子钉在了地上,不想走,甚至有些想追进宫去。
韩平安板着脸劝了他几句,然后扭头看到一个华丽的马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娉娉婷婷的妇人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
“武威侯夫人。”韩平安提了一句。
尚奚舟扭头看过去,眼里有些不解。
韩平安解释道:“齐宣帝驾崩,皇后……她大概是进宫陪皇后的。”
尚奚舟才想起来,是了,钟雪盈是皇后娘娘的手帕交,当初她和尚知章的亲事,就是皇后娘娘的手笔。